刘进安抚一会儿老娘,这才让她去休息。
他没有在东宫耽搁,径直朝未央宫走去。
椒房殿外五百步。
空旷的殿外广场上,雪花从天而落。
偌大的广场,只有刘据一人跪在雪地中。
大雪包裹住了刘进的躯体,他像个雪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跪在御前官场。
“爹!”
刘进泪如雨下,看到这么一幕,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保住刘进的躯体,哽咽的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您跪在这里干嘛啊。”
“爹,您听到我说话吗?”
刘进真的吓坏了,真挚的感情迸发下,泪水如涌泉一般。
他吃力的抱起刘据,将他身上所有雪花全部弹去。
然后将自己青色的大氅脱下来,给刘据裹上。
“我,我……没事……”
刘据虚弱的道:“你,你回去。”
“这里,这里没你的事。”
“我是你爹,我会帮你,帮你承担一切,这些天,不要来……来这里,回去待着。”
刘进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在雪花上,和雪花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身披白色狐绒大氅的女子走来。
她雍容华贵,看上去五十岁的年纪,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风韵犹存。
他端庄冰冷,路过刘据父子前,冷冷的睨了一眼刘进,开口道了一句:“带你爹回东宫。”
刘进看着这名冷艳贵妇,不知她是谁,迟疑之际,就见她怒容陡升:“在这等死吗?滚回去!”
刘进心下一颤,贵妇身上陡然爆发出来的高高在上气势,竟让刘进一呆。
他咬咬牙,背起刘据,冲着贵妇点头:“好!”
等刘进离去。
这名贵妇才阔步端庄的朝椒房殿走去。
刚到门前,就被内宦苏文给拦住了。
贵妇冰冷的看她一眼,扬声道:“滚!”
不等苏文说什么,她便推开了椒房殿的大门。
汉武帝正在闭目沉思什么,抬眸看着来人,不免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了?”
“嗯。”贵妇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找朕做什么?”
汉武帝蹙眉,对面前风韵犹存的贵妇索然无味,面色隐约还有些不耐之色。
“留侯、陈国侯、武陵大夫、长平大上造……”
“两名侯爵,八名十五等爵,我可让其全部削去爵位。”
“给刘进一条活路。”
大汉爵位分二十等,其中侯最难封,尤其以武功封侯,李广为汉朝立下赫赫战功,最终也没被封侯,所以历史才有典故‘李广难封’。
文官封侯相对难度较低,即便如此,侯这个爵位在大汉也十分尊贵了。
贵妇一口气说了两个侯爵,八名十五等爵,以他们削爵为利,只是换刘进一条活路。
她当然不是信口说说,因为她是大汉皇后,卫子夫!
他的弟弟卫青一生带出来不少权贵,依附于卫家的势力不知几何。
她也知道,这些年汉武帝在想方设法的削去卫家的势力,许多立下战功的王爵削了又削。
即便如此,现在大汉朝的爵位,还有许多都和卫家沾亲带故。
卫子夫用十名侯爵的削爵为代价,换取刘进的活命机会,足可见卫子夫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每一名爵位的失去,都代表卫家势力在大汉朝的衰落!
汉武帝抬眸看着许久许久没有见面的卫子夫。
她的目光没有当年的柔情,有的只是夫妻决裂后的冰冷。
虽然他们表面上还维持夫妻的关系,但感情已经破裂了许久许久。
汉武帝狐疑的看着卫子夫,沉声道:“你和刘进没见过几次面吧?”
卫子夫冰冷的嗯了一声。
汉武帝再次询问道:“下这么大手笔,去救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子?”
卫子夫依旧冷冷的嗯了一声。
“知道了,回去吧。”
汉武帝不在多说什么,见卫子夫依旧站在椒房殿,他眉宇渐渐蹙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人都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他们无过之错,朕为什么要削爵?”
卫子夫道:“我可以让他们犯错。”
汉武帝着实有些不理解,道:“只为了保住你的孙子?可你并没有和刘进见过几次面,好像只是小时候见过对吗?”
“是。”卫子夫回道。
“那你为什么?”汉武帝不解。
卫子夫思忖许久,才道:“在你的眼中亲情可以换做利益去考量。在我眼中,他是我孙子,流着我卫子夫的血脉。”
汉武帝嗤笑一声:“好一个冠冕堂皇伟大的理由。”
“朕知道了。”
“下去吧。”
这次卫子夫没有再说什么,微微施礼,转头离去。
望着卫子夫离去的背影,汉武帝双目渐渐眯了起来。
案牍上都是从阳陵来的弹劾奏疏,如外面的雪花一样,都是祈求东宫和皇太孙给阳陵百姓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更祈求汉武帝以汉律惩罚皇太孙刘进。
汉武帝嗤笑一声,自嘲道:“什么时候,我汉家皇权,是能被你们这群刁民挑衅的了?嗯?”
“屁大点事,杀了一个人屠了一个门户罢了。”
汉武帝忽然笑了,笑容中居然带着几分欣慰。
“小子,现在杀人越来越娴熟啦?”
“这一趟没白出去哈。”
“就是太冲动了点。”
汉武帝摇摇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旋即对外道:“去将潜龙秘卫的都尉叫来。”
“诺!”
不多时,一名身穿甲胄的汉子来到椒房殿正殿。
“参见陛下。”
汉武帝淡漠的道:“去一趟阳陵,查一查朱安世,多挖出一些事来,记着,朕要他天怒人怨的罪证,没有你自己给朕制造出来,懂了吗?”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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