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亮的猪油熬好后,偌大的厨房里全是油脂的浓郁香味。
真好闻呀,馋人。
还有喷喷香的猪油渣。
连一向自认不缺油水的温暖暖都觉得馋了,想吃香浓酥脆的猪油渣。
放下手上正在做的南瓜饼,温暖暖站起,招呼屋里的众人道“大家手上的活放放,吃了油渣再干活。”
足足捞了两大盆呢,现在才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刚好当下午加餐了。
她一直不停歇的压南瓜泥、做南瓜饼,双手酸到迫切的需要休息缓一缓!
更别说其他人,萝卜、老南瓜要削皮以及切、剁、揉哪样都是费力气的活,她们干活又实在,一点没歇。
还有帮她洗猪内脏的妇人更是辛苦,水里泡了这么久,哪怕一上来倒入的是温水现在也凉了,更别说内脏不好闻的气味。
别的吃食没有,现成的猪油渣刚好来凑。
一屋子老少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没有上前。
猪油渣,那可是好东西,更是精贵食物,谁会不爱吃?
她们以前熬炼野味那一小把肥油时,剩下碗底那么些油渣子,连一口都不敢吃,必定是炖一大锅的白菜萝卜再放入,上了桌,自己也是舍不得吃的,先紧着家里做重体力活的人吃。
夫人是喊她们吃么?
可她们没干活没出力啊,只是做些吃食,配吃这么精贵的食物么?
温暖暖怕远处的妇人被挡住没听清,又加大了声音说了一遍。
人群稍稍往前移动了下,但更多的还是持观望态度。
李秀娥从灶洞口站起,走了出来,拍了拍衣摆袖口的灰尘,又拍了拍手,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油渣,放入嘴里。
三两口吃完后,对着屋子里的人称赞道“真香!各位大娘婶子再不吃,我就全吃完了啊。”
见有人已经第一个吃了,其他人也不再不好意思的,期期艾艾的上前,拘谨的、慎重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一个送入嘴里,入口的酥脆肉香,顿时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食物了!
温暖暖看大家细细咀嚼的郑重表情,恍然大悟!这是认为油渣是精贵食物,不好意思吃哩。
穷苦了十几二十年,有些俭省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她们低下又卑微,生活在食物充足富裕年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和理解。
看她们吃的香喷喷,温暖暖觉得真好,勤快干活、努力生活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过上好日子嘛。
拿了一块塞入嘴里,温暖暖一边吃一边点评没加盐,有点腻。
不过没办法啊,这儿用的都是粗盐,一颗颗粗的很,不好撒上面。
她倒是有细盐,但不能拿出来。
哎呀,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有啥可挑的!矫情了不是?
然后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据说长久不沾油荤的人,一下子吃荤油过多的话,容易闹肚子。
说是肠胃一时适应不过来。
肉和猪油,她倒是不担心,因为分下去后,家家户户的人是绝对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的,都是一点点的挤牙膏似的在一大盆菜里面添加几块。
可如今,这可是满满两大盆的猪油渣,她们又爱吃,一次吃多了咋办?
温暖暖有些忧愁,她总不能说大家少吃点吧?那样太小气了!
有损名声呀,名声不好,以后找她们办事没有威望呐。
哎,咋办?忧愁已经上升成愁绪了。
温暖暖根本没来得及进一步升成烦恼,就见到围绕在油渣面前的妇人慢慢的散去,继续干手上的活。
一脸懵加茫茫然的转头对上李秀娥轻声问“她们怎么不吃了?”
不是好吃么,不是爱吃么?
怎么才吃几块就不吃了。
她还以为两大盆的油渣会很轻松的消灭完呢。
李秀娥凑近了些,悄声道“荤菜在家里都是做体力活的人才能吃的,夫人大方,我们也该谨守本分才是。”
不能逮着好吃的、贵重的食物大吃特吃,哪一个主家会喜欢不知好歹、不守本分的奴仆?
哪怕当时不计较,后面想通透了那是决计不敢用的。
像乌把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摆在她们面前吗!
主家待她们好,她们也得注意自身才是。
这是家里长辈天天在耳边唠唠叨叨的话。
温暖暖好吧,之前是明白猪油渣对于她们来说属于精贵食物,只是没想到精贵到这种地步,吃个三四块就不敢伸手再拿了。
然后想到李秀娥也就一上来吃了一块,后面也再没有拿过。
“待会你们回家时,将这两盆剩下的油渣分一分带回去,炖萝卜或者白菜吃吧。”温暖暖叹道。
她有五花肉,烧烤时烤的焦焦的和油渣差不多,而且等会还有一锅猪油得熬,熬出的油渣足够冷霄和三小只解馋。
再说了,杀了两头大肥猪,他们还有五头大肥猪呢,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
这个庄子,地大资源多,加上庄子上的人勤快本分,明年将良田水田、荒地林地、池塘后山样样利用起来,多多的储存食物,即使灾荒年也不用怕闹饥荒!
人人能吃饱,且有富余。
近处的几个妇人慌忙开口劝阻
“那不行,夫人,这”
“不”
温暖暖摆摆手制止,柔声安抚道“没事,还有下一锅呢,我留着,够吃了!”
鸡蛋她们舍不得吃,老母鸡她们舍不得杀,这些要用来孵小鸡仔。
鱼和肉熏的熏、腌制的腌制,留着来年农忙耗体力时再吃。
两大盆油渣分到她们手上,也就大半碗的量吧,炖白菜萝卜的话只能说沾点油荤而已。
李秀娥呆呆的注视着温暖暖,只觉得柔和浅笑的夫人散发着莹润的光。
要是,要是,她能跟着伺候夫人该有多好。
还是别做梦了,夫人之前说过,不需要伺候的丫鬟。
就算需要伺候的丫鬟,庄子上比她长得好的女娃娃一抓一大把,这样好的差事也临不到她。
谁不想一抬眼看到的丫鬟是个好看的?
李秀娥低下头,神情低落。
那边蹲在地上清洗的几个妇人站直身躯,朝着温暖暖乐呵呵回禀
“夫人,猪大肠洗好了,放心,我用草木灰洗了六七遍,可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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