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他们前面走,却姗姗来迟。少年牵马旁若无人,径直向孙泰这边走来。
少年停在高台前,拱手询问:“哪位是孙泰孙仙师?”
懂不懂规矩?我正在和南郡公说话,你一个野孩子大呼小叫什么?孙泰没搭理他。
两位玄字辈的同学相视一笑。他们等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少年见无人回答又大声问了一句。
孙泰不耐烦地说:“本仙师在此,你有何事?”
少年扑通一声跪倒。“恳请……”
孙泰打断他的话,“车上的刘夫人没救了,你回去吧。”
有点东西啊,孙泰,不会是瞎猜的吧。
少年道:“恳请仙师出手相助,我刘寄奴愿舍身以报。”
噗……我特么心态崩了。
这家伙居然是刘寄奴,也就是宋武帝刘裕。
一生之敌,绝对的一生之敌。
桓玄不淡定了,刘裕不除,我就得死在他手里。这事儿绝不能发生。
得好好布局一下,他不仅是我的一生之敌,还是孙恩的一生之敌。
对,先让孙恩干他。
听到“刘寄奴”三个字,再看牵马少年,桓玄顿觉索然无味,不禁摇头,“宋武帝,也就这样了。平平无奇……”
这句自我安慰漂亮极了,桓玄心安理得地作壁上观。
“小兄弟当真愿意以身相报?”谢玄走下高台,一把抓住刘裕的手。
触碰之下,谢玄发现刘寄奴身上的天道气运居然比桓玄身上的还要醇厚,还要磅礴。他心中大喜。
“不管是谁,只要能治好我母亲的病,我刘寄奴的命就是他的。”刘裕很笃定地说。
“好好好,我谢玄不才,愿意抛砖引玉。”
好家伙,你谢玄抛砖,还不得抛出一块金砖。
后面的玉已经稀碎。
“我王子敬愿随先生后。”一道白影闪过,王献之飘然落在谢玄身边。
王谢两家最牛的存在竟同时看上了乞丐一样的少年。
恩,衣衫褴褛,遮掩不住眉间英气,与天下第一名士并肩而立,不落下风。
蓬头垢面,也藏不住他那风流倜傥的绝世容颜,和天下第一美男站在一起居然毫不逊色。
捉襟见肘,方才是少年本色。
不卑不亢,孝感动天,此子必成大器。
刘裕什么都没做,就收获无数好评。
这就是宋武帝的凝聚力吗?我的两个师父都相中了他。桓玄哭笑不得。
这不好办,很难办,也得办。
额,不对啊,这家伙后来跟了刘牢之,而刘牢之被我策反,他也就成了我的手下,不,他是我的小弟。
孽缘,绝对的孽缘。
我特么要养虎为患了。桓玄此时心里翻江倒海。
“王七弟,你居然敢抛头露面?看杀卫玠的惨痛教训还不够吗?你悠着点,我听说你把人家的楼都拆了。”
“彼此彼此,谢七哥昨晚保镖做得很称职,谢了。”
两位老七见面习惯性互怼。他们相差不过一岁,从小就谁都不服谁。
谢玄吃了闷亏,心里不爽,于是转移话题。看病要紧。谁能医治好刘裕的母亲,谁才是胜者。
一个是战神,一个是书道小圣。
此时都不务正业当起了医生。这上哪说理去。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道士。
自古以来医道不分家。有道是:不想当医生的道士不是好文人。
乱套了。
少年撑开马车帷幕,请谢玄医治。
医道咱不懂,咱没有金手指,咱就看看,咱不说话。桓玄也偷摸着挤进人群。
谢玄查看之下,发现刘夫人生机未断,却怎么也叫不醒。显然是中邪,心神被鬼魅所困。
刘寄奴道:“母亲昏迷已有半年,还望先生救命。”
谢玄试着用真力催化,想驱散邪祟。但毫无效果。
几番尝试,他遗憾地说:“谢某学艺不精,惭愧惭愧。”
王献之自信比谢玄修为高,但他也失败了。
两位老七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谢玄和王献之商议合力对付刘夫人体内的邪祟。
两大天才联手竟也奈何不了那个东西。
两人躬身行礼,表示自己修为不够,帮不了她。
刘寄奴还之以礼,“感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深情厚谊,日后必报。”
孙泰道:“刘寄奴,放弃吧,那邪祟连你的天道气运都不惧,还有谁能收它。”
王谢二人失手,凸显了孙泰的先见之明。此时他爆出刘裕有天道气运加身,再次拔高自己的形象。
谢玄看了一眼热情围观的桓玄,心生一计,王献之和他心有灵犀,二人不谋而合,准备摧动桓玄和刘裕身上的天道气运,集四人之力共伐邪祟。
“阿弥陀佛,老衲也想试一试。”人群中走来一位四五十岁的僧人。
和僧人一起走来的还有名士孟嘉,孟嘉身边跟着一位少年。
少年一出现便成了全场的焦点,面如冠玉,美目盼兮,清新俊逸。
长得太漂亮啦。
对,就是漂亮。
桓玄也精致,但在这位少年面前,他只能算可爱型。
名声传遍大江南北的慧远神僧,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惊叹完少年的颜值,谢玄等人才上前行礼,迎接神僧慧远。
大人们相互商业吹捧的时候,桓玄这个小机灵鬼已经打起了碧玉少年的主意。
“你好,我叫桓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少年侧目而视,“守孝期间,南郡公居然有心情寻欢作乐,真是个大孝子。”
有那味,有那味。
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陶渊明(字元亮)就该这么说话。
“小哥哥教训的是,玄接受批评。”桓玄一脸诚恳地说。
“接受批评,坚决不改,在我这儿,官腔不好使。”
少年不仅侧目,还转身,意为不屑与你为伍。
你丫的也是穿越过来的吧,咱们那边的流行语你张口就来。
知音啊。
孟嘉尴尬一笑:“南郡公,见笑了,我这小外孙被我惯坏了。”
惯的好,非常好,古今名士无双,千古隐逸诗人之宗,历代文人心中永恒的偶像。
他搭理我,那才是怪事儿。
可命运使然,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
我呸呸呸,咱不搞基。
额,也不是不可以,他长得让男人都想犯罪。为了我的千秋帝业,牺牲一下色相怎么了?
桓楚大帝向来说一不二,说牺牲色相,那就牺牲色相。
少年刚转身,他就贴了上去,抱住陶渊明的腰不撒手。“小哥哥,亲哥哥,元亮我哥……”
陶渊明冷冷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