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权篡位这种事虽然我最终还是做了,但要等三十年。你现在跟我说篡位,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司马家的探子,在套我的话。
桓玄一个劲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想你帮我把那些鬼叫声赶走。”
白发少年一愣,“桓温还有这样傻的儿子?”
“傻人有傻福嘛,傻点好。”桓玄绝不是谦虚,他不敢有坏心思。
对面站在的是一个不把慧远放在眼里的老妖怪,在他面前耍心眼无异于自杀。
“想要彻底解决心魔,首先你得练气。”
桓玄惊愕,什么叫彻底解决?现在你只是治标没治本?
太坑了吧,你这位高人有点矮啊。
你和桓温不同,他做个普通人可以平安一生。你不行,不修炼就会疯。
你是为修炼而生的。
想我风君两世为人,自认为资质冠绝天下,我这一世三岁练气,四岁筑基,五岁结丹,如今十三岁元婴初成,放眼天下无人可及。但你今天刷新了我对天赋的认知。
这个但是,有点可怕。
都说楚人无罪,怀璧其罪。你千万不能因为嫉妒我而把我除掉。其实我平平无奇。
桓玄不敢接话。
修炼界的事他听王献之讲过,天下修士基本上都死在结丹之前,元婴修士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拿王献之来说他依旧是筑基期的修士。
三岁练气,四岁筑基,五岁结丹……你是仙人转世吗?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更广阔的舞台,你天生属于那里。
桓玄摇头,“四哥,你别吓我,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一言不合就要把我带走,我哪知道你带我去哪,万一是地府,我岂不亏大了。
一句“四哥”让风君哑然失语。平平无奇四个字更是一顿暴击。
机缘放在你面前,要不要,你和桓温一样有选择的自由。这算是四哥对你们桓家的补偿。
“代价是跟你走,那我肯定不要。告诉我解决心魔的办法吧。”桓玄坚持自己的选择。
风君苦笑,“也罢,我和你们桓家缘浅。希望你将来能觅得良师。不过除了我,这个世界没人有资格教你。”
风君从怀中摸出一卷竹简递给桓玄。“清心咒,每次你身上散发蓝光的时候记得默念,有助于你对抗反噬。”
“这就是练气术吗?”
你跟我走,我才能传授你仙家的练气法门。
“四哥,你太抠搜了吧。好歹我也是你弟弟,这么绝情的吗?”
风君喝道:“滚。”
好勒。
桓玄缩在一边看着风君。嘿,我不说话,我就看着你。
有这种手段叫做软磨硬泡。
但,不好使。桓玄把自己瞪睡着了,风君都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金陵来人,桓济,桓熙盛装出迎。
桓济瞪着桓冲,趾高气扬地说:“天变一时间,五叔,希望你别哭得太伤心。”
桓豁喝道:“都是一家人,不要针锋相对,你五叔身兼三州刺史,是镇守姑苏的朝廷重臣。”
“现在是,待会儿恐怕就不是了。”桓熙笑得很开心。
金陵来的赵公公已经老态龙钟,却油头粉面,看起来很是滑稽,他那公鸭嗓子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南郡公……”赵公公挺多片刻,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惊呼:“南郡公呢?”
桓济道:“臣在。”
赵公公听到有人回话,再次眯虚双眼,宣旨。
“南郡公桓玄接旨……”
“公公,等一下,我,我是桓济。”桓济急了。
赵公公合上圣旨,怒喝:“南郡公好大的胆子,接旨都不来?如此藐视皇权,我看啊,不如撤了你们桓家的爵位。”
桓冲道:“南郡公,在,在。我这就去密室放他出来。”
桓济道:“老六他疯了,不适合做南郡公。”
赵公公道:“驸马爷,圣上安排爵位还要听你的意见喽?”
臣不敢!
圣上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南郡公只能是桓玄,不管他疯了罢,傻也罢。他都是南郡公。
天要亡我桓家……桓夫人做梦都没有金陵方面让一个疯子当南郡公。这意味着,皇帝放弃了桓家,连同她这个公主一起放弃了。
桓济一屁股坐在地上,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桓冲带人打开密室的门,见桓玄团缩在墙角,心头一阵酸楚。
他抱起桓玄,叫醒他。
那眼神叫一个无辜。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老六你真能装。位置保住了。接旨去吧。”桓冲干笑。
我本色出演,何须装腔作势。两个女人都收拾不了,我桓楚大帝岂不很没面子?
“四哥保重,六弟去也。”桓玄拜谢。
风君并没有回话。
来到大厅,桓玄伏地跪拜,“臣桓玄身陷囹圄,贻误……”
赵公公挥手打断桓玄的话:“你们桓家内部怎么斗,不必告诉我。接旨吧。”
“卿之所奏六事,朕例询众臣,考其原本,今一一准许……”
桓熙封长沙令,桓济封长沙主簿,丧期结束后上任。桓秘为桓温守孝,且终身不得回京。
宣读完圣旨,赵公公长舒一口气,道:“南郡公,你得偿所愿。希望今后别一天十几道奏章催促。圣上不是你们桓家的家长。”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上还有口谕:此去长沙,山高路远,给朕个面子,新安公主不必同行。”
桓玄愣在原地,桓济却已手舞足蹈,“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现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此时最伤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怎么你比谁都高兴。
必须高兴,今儿真高兴。桓济一路狂奔大笑出门。
人在受到剧烈打击时,容易情绪崩溃。
又疯了一个,圣上高明啊。赵公公对皇帝的崇拜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让疯子当桓家话事人,再流放桓温的两个儿子,最后让我新安公主和桓济分开。刺激桓济,导致他发疯。
桓家完了啊。
什么桓家气数未尽?他家的气数都是陛下给的。赵公公心道:“谢安啊谢安,你终究只是个鼠目寸光的臣子。”
她,她不走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天意吗?
天意……天子。
还给你个面子,你好大的面子哦。
嗯。我给。
桓玄失望透顶。慢吞吞地踱回房间。
桓冲则给了些银两打发赵公公回去。
你好大的面子哦……
桓冲听桓玄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于是推门进去。
行啦,你担心的事都解决了,老六,你不用装疯了。
桓玄道:“我最担心的事还没解决,司马道福不跟桓济走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