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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媸兽,是男人!
    又一日,宋煊的伤几乎恢复完毕。

    第三日清晨,几人再次前往后山,各处勘察,也施了灵力窥探,竟无任何怨气、灵力反馈。

    媸兽像是对他们有所忌惮,一夜时间,便藏匿了自己的踪迹。

    甚至人儡也尽数消失一般,毫无存在过的痕迹,无法追踪。

    事情仿佛就这么结束了。

    除去被抓走的人尚未归家,城中百姓似也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只是夜间依旧寂寥。

    这日,自后山回到客栈后,方暮舟接到了陆听白的传音,听罢,面色突然凝重异常。

    “荏略封印不稳,霁霜先行同我回去,你二人暂时留下,凡事务必小心!”方暮舟语气严肃冷凝。

    听到与封印有关,三人也未多有言语,只认真听着。

    简单收拾一番,申时三刻,方暮舟便与林霁霜急忙离了客栈。

    宋煊与钟珝至城门相送,待那二人身影消失在远方天际,才准备着回去。

    “一直在客栈住着,还挺不是滋味的。”钟珝别扭道。

    他脸皮虽然最糙,却也最薄。

    宋煊饶有兴趣地答,“师尊向来思虑周全,今日离开前便给了木娘不少银两。”

    钟珝这才松了口气,收敛神色快步走着。

    宋煊欢快地蹦达了两步,却猛地恍神,停在了原地。

    原由面前场景闪了几下,便改了模样。

    同为寒冬,呼啸狂风中夹杂着呻吟与呜咽痛呼。

    雪地早已血流成河,空气中尽是鲜血与烂肉的腥臭味。

    年轻将士们的尸体堆叠了许多层,遍地腐尸断肢,根本无落脚之处。

    这里应当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只是胜负已定。

    尚存着一口气息的人,眼神空洞悲怆,却又固执地向城中爬去。

    这里是他们的故乡,值得他们献出生命去守护。

    宋煊怔怔抬头,城门大开着,其上皆是被砸出的坑洞与砰溅的血迹。

    牌匾在混战中也被砸中掉在地上,尽管已四分五裂,却依旧能辨认出刻的文字,并非“泗辽城”三个字。

    而是“晋奉”。

    宋煊失神地不停喃喃着这两个字。

    仅剩的些许理智告知他,原著中并无这一段剧情。

    应当说“媸兽”整个副本过程中,都未曾出现过这样的片段。

    但直觉告诉宋煊,这可能便是作者没有提到的媸兽的生平。

    再想到陷入幻境前见到的媸兽,身形老态却仍透出健壮,身着古时样式的铠甲,便更确定心中所想。

    下一秒,自脚腕处传来的黏腻瘙痒之感拉回了宋煊的意识。

    于是缓慢低头,竟见一将士伸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腕。

    只是稍打量一番,宋煊便哑然失声。

    将士的甲胄已无完好的地方,胸腹插着五六支剑羽,身体上的刀伤无法估量,身下也早已蓄成了血泊。

    只是真正令宋煊无法言语的,还要数脑袋上的伤。

    一支长于普通剑羽的弩箭不偏不倚射在将士的左眼上,击碎了头骨,贯穿脑袋,死死钉在地上。

    宋煊只看一眼便汗毛倒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疼痛,便不忍再看。

    这便是……“媸兽”!

    他为什么能触碰到自己!

    宋煊瞳孔皱缩,却又见媸兽双唇微动,似在呢喃些什么。

    于是强忍惊惧,尽力辨认。

    “杀了我!”

    “杀了我!”

    心跳仿佛停滞,只一瞬,宋煊便想通了许多。

    “媸兽”并非女子,而是古时护城守国的将领。

    一代枭雄英姿却被后世传成妒妇恶鬼,当真可笑至极。

    而媸兽借由这个契机将自己引入回忆,绝非加害,却更像

    是……求助。

    思索间,眼前景象便已恢复了正常。

    宋煊却又愣神许久。

    刚才的一切应只发生在须臾之间,因由钟珝尚未走远。

    只是这时,钟珝发觉了身后停住的脚步,转身问道:“怎么不跟上来?”

    “师兄,你知道吗?那媸兽,其实是个男人。”宋煊始终垂着眸,目光斜落在地上,自顾地说。

    钟珝微愣,说:“昨日,你不是提过了吗?……不过,你怎么了?”

    宋煊抬眸,同时欢笑,没心没肺一般,“没事啊,突然想起来罢了。”

    话语间,宋煊已经蹦跶到了钟珝身侧,不顾他茫然的神情,继续向前,“走呗!”

    “呃,”钟珝苦笑一声,而后跟上。

    回到客栈,宋煊没有吃东西,便径直上楼、回房。

    关上门,宋煊卸了剑,便直直趴倒在床上。

    这一下摔的他生疼,龇牙咧嘴地疼!

    想到自从那夜,自己选择了不同的攻略对象之后,周涟便真得如其他路人角色一般,再也没有主动出现过。

    宋煊不觉后悔,反倒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

    虽说他与方暮舟相处时间甚短,但方暮舟也算是他觊觎许久的人了。

    曾经看着那些文字,自己便在心中臆想过方暮舟的形象,恨不得用所有褒义去修饰他,但又恐远远不够。

    如今近在咫尺地看着,果真如心中所想,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着日后能与方暮舟朝夕相处,宋煊愉悦不已,也期待不已。

    夜间寂静冷清,月色黯沉,两只楚乌停在了窗棂之上,哑哑窃啼,伸长了脖子瞅着床上睡得正熟的人。

    下一秒,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人影轻悄迈进屋内。

    窗上楚乌受了惊,立刻展翼飞走。

    只是床上之人依旧面朝内、安稳睡着,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

    屋内烛火已燃尽。

    那人影的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行至床边顿住,随即掌聚灵力,直逼床上那人的心脉。

    安睡这人正是宋煊。

    瞬息间,手掌挟着强劲灵力便已近在咫尺。

    宋煊猛然睁眼,虽微愣,动作却不曾有任何迟缓,更似早就预料到一般,一掌先击在人影左肩,待他踉跄之时,利落起身。

    媸兽果真尚在此处,甚至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着刚才的场面,宋煊不禁有些后怕,因由这被媸兽蛊惑的人并非他人,而是钟珝。

    “幸亏师尊料想周全。”宋煊喃喃着,同时高高跃起,双指夹着符纸迅疾点在钟珝眉心。

    媸兽善惑人心,于是方暮舟在离开之前,便画好了这些符纸交由宋煊与钟珝,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宋煊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人是钟珝。

    随着宋煊朝符纸中通注灵力,只见钟珝挣扎的幅度逐渐减缓,直至平稳,而后神识清醒。

    “……怎么回事?”钟珝抬眸看了看阻挡了自己视线的东西,细细辨认了会,便知晓了事情缘由,“媸兽?”

    宋煊收了手指,符纸便也如灰烬般消散,随即轻笑道:“嗯,师尊料想周全,这符纸很有效。”

    空气中的怨气愈发浓重,楼下也响起了熟悉的“咯咯”声。

    二人未言语太多,对视一眼便敛了神色,默默调动着灵力,紧接先后自窗户跳出。

    人儡聚集在客栈后,势要将客栈围住,但二人出现之后,便被吸引过来。

    宋煊仔细看着,发觉这批人儡的穿着和在后山遇到那些相似,皆是身披破旧甲胄,手持断剑长枪,列阵布队慌却不乱。

    这也使宋煊更加断定心中所想。

    这些人儡都是在那场护城之仗中丧命的将士。

    只是他们魂归故里,尸体却不得安息被施了术法

    、丧了良知,将剑指向了故乡。

    为护城中百姓,宋煊和钟珝破开一波围堵,便将人儡引至后山。

    后山寂寥空旷,寥无人迹,二人于此施剑阵,心中无需有所顾虑。

    二人持剑点地、腾空直上,银剑划破冷冽空气,于惨淡月光下挥动,留下阵阵灵芒辉映。

    而后银剑于二人身后化出无数剑光,劈向涌现的人儡。

    剑气作刃,无一需发,成群人儡应声倒下。

    正庆幸着,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宋煊微怔片刻,二人猛然后撤。

    些时,地面破开,自地底跃出不计其数的人儡。

    二人心中不安,但始终以剑阵抵挡,顶住了几波攻击后,灵力已损耗过半。

    人儡却仍如无穷尽一般不断出现,一波接着一波,宋煊感到了吃力。

    媸兽此行应是有备而来,目的便是趁方暮舟不在,直取二人性命。

    只是媸兽为何还不现身?

    宋煊紧咬着牙,生生咽下了口中泛上的血腥气,神色冷冽,怒骂道:“媸兽!何故一直躲在暗处,出来跟你爷爷打啊!”

    片刻后,周围人儡动作渐缓,而后竟尽数收了动作、列阵后退。

    二人没有穷追不舍,反倒也停下动作,但尚未来得及思索,宋煊便觉背后惊起一阵凌厉掌风,未有犹豫瞬间移开身体,站定后回头。

    果真是几日未曾现身的媸兽。

    宋煊挑了下眉,偷偷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他与钟珝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收了攻势,朝不同方向快步跑走。

    媸兽无法如健全的人一般思考,只能距离谁近些便去追谁。

    就这么相互追赶,便到了山腰处。

    二人有意放慢了些脚步。

    媸兽追赶上时已是气极,不再收敛,随即闪现在钟珝面前,一手死死掐住钟珝的脖颈,猛掼于旁侧的树上。

    粗壮老树裂了几道,险些断倒。

    钟珝因吼间受着极大的压迫而无法出声,只不可控地轻泄出几声痛呼,狠狠蹙着眉。

    媸兽将满心怒气尽数凝于手上,钟珝很快便难以喘息。

    趁其分心之时,宋煊悄然出现在媸兽身后,凝聚了极强的灵力赋于符纸中,击在了媸兽肩头。

    符纸为方暮舟所作,加之宋煊的灵力,媸兽吃痛松手。

    钟珝倚着树才堪堪撑住身形,狠狠咳嗽后便是大口喘息,却没有耽误许久,瞅准时机扭转了媸兽的手臂。

    二人分别抓着媸兽的肩膀,同时向其灵脉中贯以强劲灵力,媸兽霎时开始痛苦嘶叫。

    这个法术有净化的力量,在控制住媸兽的同时,也希望能唤回他的良知。

    随着时间流逝,媸兽挣扎的愈发激烈,叫声也更加惊悚刺耳。

    但不知为何,宋煊却总觉得自己听出了解脱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媸兽终于显得平静了些。

    宋煊与钟珝其实也到了临界,此时总算可以松口气。

    “师兄,我好累!”宋煊特地重喘了两口气。

    钟珝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回他,“累就起开,别给我添乱。”

    “我好感动哦!”宋煊逗笑道。

    钟珝也无奈笑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贫了?”

    宋煊抿了抿唇,只傻傻笑着。

    “你二人在说什么,也说与我听听——”

    发觉这声音出自媸兽,二人猛然一怔,面色透出些惊惧。

    “怎么不说了?”

    此时竟是荏略残魂占据了主位,下一秒,荏略释放了可怖的灵力。

    二人随即脱手,身体也被这巨大的力量弹开。

    宋煊尚且带伤的后背结实地撞在树上,落地时便吐了口血,因痛弓起了身体,很长时间才算渡了过去。

    这

    只是荏略自封印中逃出的一缕残魂,便已有这样的力量,宋煊根本无法想象,若荏略完全逃出,对于修真界而言将会是多大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