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煊此时仍带着面具,微蹙的眉被掩在其内,眸中却仍透出焦急。
也不知方暮舟刚才看到自己了没有。
那老鸨明显是要再次重复一遍。
宋煊赶忙制止,“浅儿姑娘抱歉,在下已有妻,断然不敢做出这种事,劳烦你再选一次吧。”
听此,众人皆议论纷然,有说宋煊怕老婆的,,有的说有了老婆干嘛还来这种地方,也有说他不懂享受的。
但宋煊不在意,因由着他已然不见方暮舟的身影。
于是推开人群追了出去,为了不引起注意,宋煊始终没有叫出一声“师尊”。
出了门亦寻不到方暮舟的身影,宋煊一时慌了神。
一瞬间,宋煊想倘若认错了也好,否则,若给方暮舟见到自己出入烟花场所,他师尊怕是要气死了。
怎么说也得一个月不愿理他。
原本想着就此回去了,谁料刚刚走出几步,宋煊便瞟到了小胡同里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
“师尊!”
方暮舟虽是背对着他的,宋煊却一眼便能认出那个身影,连带着语气都惊喜了许多,即刻便摘掉了面具。
“你已有妻?”方暮舟没有转身,语气中已带了些震怒,“是为何人呐?我这个当师尊的怎么都不知道?”
他师尊怎么连这话也听到了,宋煊微怔。
“我这是敷衍那舞姬的话,师尊莫要当真,”宋煊赶忙解释道。
方暮舟却道:“身为楚郢弟子却出入此等烟花场所,你应当知晓律令何罚?”
宋煊点头称是,“不过师尊怎么也在此?”
“你惯擅言辞,为师必是要抓你个现行才好判罚。”方暮舟倒也不气,至缓缓答。
宋煊撇了撇嘴,微垂着脑袋,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是问师尊,为什么会来凝晚山庄?是为拜访故友?还是?”
“除祟,”方暮舟微怔片刻回答。
“哦,”宋煊头便垂得更甚,“我还当师尊是来寻我的。”
方暮舟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纠结许久道:“顺便,也是来,看你。”
宋煊登时便像吃了蜜般,欢喜至极地笑了,“师尊真好。”
本以为方暮舟会露了嫌弃的神情,却不曾想宋煊竟看着他的师尊露了笑。
“师尊伤已经养好了吗?”宋煊望向方暮舟的右手。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个月,虽然绷带、固定板都都已拆除,但难免还有些不方便。
“右手尚且有些不大灵活。”
不知从何时起,方暮舟不再在他面前刻意掩饰身体的不适、情感的低落。
而这让宋煊十分满意。
“师尊除何祟?难对付吗?”宋煊突然询问。
方暮舟似有些失神,只道:“不难,今早刚到便已除尽。”
“那师尊什么时候回去?”宋煊焦急询问。
方暮舟深深呼出一口气,“今晚便走。”
“师尊自己来的吗?”
“钟珝也在,”方暮舟说完这话便四下寻找,却不见钟珝身影,便道:“他应当还在挽风楼中。”
宋煊心下一惊,“师尊,我在那舞姬身上感觉到了灵力,师兄一人恐怕是有危险。”
方暮舟神色瞬间严肃起来,“走。”
二人走出小胡同时,看见众人皆从挽风楼出来,却没有许久都未见到钟珝。
宋煊随意拦了一男子询问,“这位大哥,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那舞姬又选了个男子,大家便都散了,”那大哥好像是认出了宋煊,“兄弟你可真是不懂享受,这会儿可别后悔啊。”
宋煊明显瞟到方暮舟神情微变,赶忙找补,“大哥别说笑我了,不过,那舞姬最后又选了谁呀?”
“我怎会知道那小伙子叫什么?不过看他穿的很是利落,个子挺高,那气质还和那舞姬挺搭。”
听到这话,宋煊适时和方暮舟交换了个眼色,那人应是钟珝无疑了。
钟珝嘴笨,想着应是不知道如何拒绝,便索性妥协。
想到此,宋煊没忍住猖狂笑了,方暮舟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才堪堪忍住。
……
“师尊,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嗯,捉奸?”
宋煊与方暮舟进入挽风楼后,隐了灵力后,只是在那舞姬的房间旁边定了间屋子,点了些酒、菜。
听到这话,方暮舟瞪了宋煊一眼,道:“闭嘴。”
“师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闯进去?”宋煊询问道。
方暮舟坐得端正,神色凛然,“钟珝应当可以将其制服。”
这话之后,二人之间便许久没有言语,倒是各自怀着心思。
被方暮舟言说惯善言辞的宋煊在此时竟也成了闷雷一般,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只偷偷瞟了方暮舟好几眼。
许久,竟是方暮舟先开了口,“在凝晚山庄呆的可还习惯?”
宋煊有很多苦水想倒,比如日日喝苦药喝得他吃不进饭,扎针时也是疼得钻心,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噎住,最后只说出,“自然习惯了。”
方暮舟肉眼可见地一顿,将已经想好的安慰措辞生生咽了下去,“好。”
正好这时,始终没什么动静的隔壁房间却突然传出类似打斗的声音,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便直接起身出门。
临到门前时,二人却又不约而同地顿了下脚步,毕竟他们不知推门后,里面将会是什么场景。
屋内再一次传出声音,这次像是有人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了下来。
宋煊不再多想,索性先方暮舟一步推开了门,若当真某人衣不蔽体,他尚且能拦住方暮舟一会儿。
谁料甫一开门,屋内场景更是将宋煊吓了一跳。
那舞姬身上果然胡乱裹着红纱,而人则被钟珝死死压在桌上,纤纤细腰,宛若盈握。
听到声响,浅儿一双含情眼瞬间落在宋煊身上,看得宋煊浑身一震。
“公子,您和这位公子认识吗?让他冷静些行吗?”浅儿这话是对着宋煊说的。
宋煊不语,方暮舟却猛然言语,“屏息!”
宋煊照做后进入屋内,仔细看才发觉钟珝虽表情强硬,身体却仿佛摇摇欲坠。
空气中确是有一股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香气。
宋煊将钟珝拉开,方暮舟顺势甩出一道灵力。
灵力在接触到浅儿的身体时瞬间化作一条藤蔓,将其捆缚。
浅儿狠狠摔在地上,方暮舟又使灵力引来一件纱衣,覆住了浅儿的身体。
方暮舟正在探查着钟珝的情况,却听到浅儿突然失笑,发出的声音也与之前大有不同。
这明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修仙之人又如何,几位仙人禁欲惯了吧,正好多闻闻我这,催、情、奇、香吧!”
最后几个字,浅儿特意放慢语速。
“什么!”钟珝大怒,猛然站起,却又摇晃坐下。
宋煊一本正经地帮钟珝顺了顺气,手却被钟珝打掉,不过他倒也不在意。
什么催情迷香!
他爱慕之人就在这里站着,若当真是催情香,他闻了怎么没有丝毫反应。
也就是钟珝吸入得多了些,才会如此不适。
“好一个催情奇香啊,”宋煊站起,又在浅儿面前蹲下。
“擅蛊惑人心、擅使用此等卑鄙的手段,我很好奇阁下的原身究竟是什么?”
“算我倒霉,”浅儿散出些灵力,片刻身体便产生了些变化。
但也仅限于身形变得稍稍健壮了些。
说到底,浅儿就算恢复了男儿身,也是腰细肩窄,含情眼一眨,尽是妖魅。
宋煊稍稍探查片刻,便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哦,阁下原来是只狐狸啊,不过,浅儿应当也不是你的本名吧。”
“当然,我名为飞渡,”飞渡言道。
“那这名叫浅儿的姑娘是被你杀害了吗?”宋煊语气猛然变得狠戾。
飞渡赶忙解释,“什么杀害,这是我自己幻化出的。”
“手段如此娴熟,你究竟靠此伤害了多少人?”宋煊言辞紧迫,神色凛正犹如地府的判官。
飞渡心中慌乱不堪,强忍颤抖道:“与你何干。”
“兽物化形本无错,但你枉顾人伦道义,恶意残害人命,实为大错,交由我楚郢山判罚,便要抽魂散魄,毁去元丹,”宋煊不断示威,飞渡仿佛被无形的力迫使,只能与宋煊对视。
“倘若你自行交代,便尚能从轻处罚,”宋煊唇角为翘起一个弧度,“你,考虑考虑?”
“我从未害人,甚至不曾做过那不耻之事,这香也并非情香,只是普通迷香罢了,”飞渡果然如宋煊所料不经恐吓,“我都交代了,仙人能否放过我?”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宋煊神色便松懈下来,眯眼笑得狡黠,“多谢配合。”
随后转身,宋煊的表情便又变得乖顺,“师尊,他都交代了。”
“嗯,做的很好,”方暮舟丝毫不吝啬对宋煊的夸赞。
发觉自己被骗的飞渡先是一怔,而后便开始了对宋煊一连串的“亲切问候”。
但由于方暮舟在场,飞渡再如何愤怒,也不好发作。
……
因由钟珝吸入太多的迷香,便被方暮舟安排在另一件屋内休息。
但这迷香只会令身体疲软,并不会导致嗜睡。
因而钟珝躺在床上,虽身体不适,却丝毫没有困意。
每每闭眼,脑中皆是飞渡欺身袭来,落在自己唇上那个柔软却短暂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