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犹如红夷大炮的炮弹一样，砸在了满朝文武的胸膛。

    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这天下，真的是靠自己的领导么？

    这些人第一次产生了疑惑。

    尤其是杨士奇、杨荣、夏原吉和骞义。

    他们挺身而出辩学，起初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

    可到了后来，完全就是为了替儒学正名！

    儒学不是宗教，却在千百年的教育中，影响了在场每个人。

    自幼接受儒学的熏陶，已然成了天下学子心中的信仰。

    又是大儒们赖以立足的根本。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允许儒学这栋高楼倒塌。

    现在……

    儒学这栋高楼倒了……

    陈百生的话，没有引经据典摆出各种大道理。

    但就是令人无法驳斥！

    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问自己。

    【儒学，究竟为天下做了什么？】

    思考了良久，却是让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

    【儒，只是一个口号！】

    【放眼历代，从来没有一位大儒提出过如何治国，兴邦。】

    【只是不停的告诉每个人，应该怎么为人处世。】

    【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行动！】

    ……

    一旁的三位皇子目瞪口呆。

    身为皇子，儒学是必修课，也一直认为儒学是天下至理。

    刚才颁布新科举的时候，三人甚至还想出声劝阻。

    尤其是朱高炽，他以仁德闻名，如果不是短命，恐怕大明的儒学将再度达到巅峰。

    可现在，

    朱高炽有些崩溃，这所谓的儒，竟是毫无用处。

    在看朱棣，竟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虎目圆瞪。

    他对儒学的认识，仅存于上次陈百生所说的：百官可跪燕王，亦可跪异王！

    这是朱棣下定决心要削儒的原因。

    只是在他心中，仍旧认为儒学是不可磨灭的学派。

    也是他放任大臣们胡来的缘故。

    可陈百生的一番话，彻底让朱棣惊醒。

    【百官大多以八股出身，各个都是儒学精英。】

    【可到治理国家的时候，这儒学却是长篇大论，毫不实用！】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明礼节，知尊卑】

    【只是因为这一点，就被奉为一国之本……】

    【错了！】

    【全都错了！】

    ……

    四下一片寂静，百官们慌了。

    儒学无用！

    那自己这些大臣该当何去何从！

    越想越是心惊，自己这些人，竟是真的身无长技，离开这高高在上的朝堂，唯有饿死一途！

    那些往日被踩在脚下的草民，甚至都比自己还要重要！

    “不！”

    “不可能！”

    有一个官员疯癫嘶吼：“儒学是圣理，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我不信，我不信！”

    有人带头，紧接着又出现了几人，同样疯癫嘶吼，四下乱跑。

    竟是都疯了！

    其余那些人，则是双目呆滞站在原地，一脸的无所适从。

    大明的武将同样是科举选拔而来，可以说全民学儒。

    如今信仰的崩塌，以及今后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陈百生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这也应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虽然不是杀了他们，却比杀了他们更痛苦！

    信仰是人心中的精神支柱，不管信钱也好、神也罢。

    当有一天发现你坚持的信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骗局，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情况。

    承受不了的人，疯狂！

    勉强承受的人，消极！

    “国师。”

    朱棣张了张嘴，他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尤其是三位皇子都变得如此

    让一生杀伐果断的他，此刻也慌了。

    “陛下勿惊。”

    陈百生早有准备，丢出一把定神符，准确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四下安静下来。

    朱高炽冷静下来，看着陈百生问道：“国师，既然儒学只是一句空话，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追捧，儒，到底是什么？”

    这话问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陈百生身上。

    “儒，是一个圆！”

    陈百生挥手以法力隔空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在儒学诞生时，主张天地万物浑然一体。”

    “而历代大儒，都在寻找一个维系万物秩序的真理。”

    “自秦灭六国始，汉人皆尚武，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何其热血沸腾。”

    “后至汉朝，更是将尚武精神发展到了极致，陈汤给汉元帝上书：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彼时是汉人最风光的一段时期，强汉十三州，随便拿出一个，莫说草原，哪怕打到欧罗都绰绰有余。”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汉独因强亡！”

    陈百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彼时的汉人，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以至于千百年后，华夏仍旧以汉人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