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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上官仪不信
    上官平刚一进家门,才下了马车,就被祖父上官仪叫去了。

    上官仪穿着一套青色儒衫,在书房内正看书。

    见上官平走入,他便问道:“镇国王今天用那金牌了没有?”

    ‘奉旨欺负人’,这金牌若是用了,便是欺负了人。哪怕那些人常常欺负别人,该有这样一报还一报的,上官仪还是会很在意。他想知道李轩到底是怎么做的,又做到了怎样的地步。

    上官平稍微歪了下头,“是……用了吧?”语气不是太肯定。

    上官仪本来目光没离开书的,此时却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用了就是用了,没用就是没用,怎么能模棱两可?”

    “因为,他确实拿出了金牌,只是,当时遮住了金牌上‘欺负人’的这三字。也跟爷爷想得不一样,他也没有用来欺负人。”

    上官平道。

    上官仪觉得稀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知道金光门那边的灾民吗?”上官平问。

    上官仪微微点头,“此事,早朝时就有在朝中议论过的。”也是在那之后,才传出将灾民们挡在城外的指令,“我回来后与你祖母说起时,你祖母还提到,想去城外施粥。”

    “早上提到的,可是……”上官平疑惑地,“祖母没有去啊?”

    上官仪道:“我没让她去。”

    “这是为何?”上官平更加困惑了,“施粥是好事啊。”

    “正因为是好事,有时候,反而不适合去做。”上官仪叹了口气,“我在朝内为官,咱们府上的人去了,民间盛赞于我,传到陛下的耳中会如何?其他官员们没有去,他们会觉得陛下怎么看他们?恐怕那之后会都被迫前去施粥,然后,是恨上咱们家了。若陛下与百官都对我不满,日后我在朝中还能做成什么?”

    他自觉只有处于现在的位置上,才能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

    这是一种取舍。

    上官平听懂了,却默然着。

    上官仪又叹息道:“另外,如今粮价昂贵,长安都缺粮的。这种情况还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府中也总要留下些,预备着的。你祖母就算去了,又能施粥多少呢?至多十石!如何能够十几万的灾民食用呢?”

    “那,”上官平问道:“早朝的时候,就没有谁号召大家一起捐粮吗?每家都出一点,长安城官员那么多,总能解灾民们的燃眉之急的吧?”

    “这还是与刚才说的一般了。谁敢这么提议?”上官仪摇了摇头,“太宗朝的时候,遇到水灾、干旱、蝗灾,会缩减宫中用度,这点,户部岂会不知,却也不敢对陛下说了。”

    上官平觉得他们这样太过于畏畏缩缩。要等着他们敢出手的时候,灾民们恐怕已经饿死很多了。

    但因为祖父也在其中,他可不好把这说出口的。

    他便笑着说:“现在没问题了。师兄从自家府库中取了一万石的粮食已运了过去。”

    “……”上官仪愣了,“一、一万石?”

    他家只能出十石,镇国王府一出就是一万石?

    “是啊。”上官平点头,“听说王府中共存着三十万石的,都可以拿来用。还听说,有从南方运粮过来,多半是运粮的队伍已在路上了。”

    上官仪苦笑起来,“不能比、不能比啊。镇国老王爷在时,可是与一家商号建立了联系的。镇国老王爷将自己的奇思妙想交由商号来做出来,那些商品无不大卖的。”

    他拍了拍坐着的椅子。

    “咱们家的家具,就都是那商号出品。而镇国王府定是能拿到不少分成,它之豪富,别说是咱家了,便是其他王爷们也比不了的。”

    ‘可我觉得,这里面最大的问题,不是谁家比谁家富……’上官平心底不太认同。

    他回忆着当时李轩的反应,那是根本不像是爷爷他们这样瞻前顾后的。

    上官仪问道:“你刚才说他用了金牌,难道就是在这件事上?”

    他显得很稀奇的样子,想不出究竟是要怎么用。

    上官平说道:“是啊,就是在见了灾民们时用的。他遮住了金牌的下半,只让灾民们看到‘奉旨’两字,说是奉了陛下旨意把粮食送来的。还说陛下没有忘了他们、陛下一直念着他们。灾民们都很感动,很多人都高呼‘陛下万岁’呢。”

    上官仪直接傻眼了。

    “爷爷?”上官平唤了他一声。

    上官仪这才回了神,不过,他马上问:“他真的是这么做的?”看到上官平点头,他又说:“可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做呢?”

    他一副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么妙的做法,是他这样的顽童能想得出来的?”

    他又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定然不会是他。也不知是谁给他出了这样的主意……嗯,镇国王府上两代都精明强干的,有这样的幕僚是不稀奇的。”

    他好像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而微微点头。

    上官平从李轩听说灾民的事,到李轩从赈灾现场离开,一直跟在李轩身边。他没见到有谁专门去教李轩怎么做,况且,那么多灾民在场看着的,被教了,就真的能做得到、做得出来吗?

    他不信。

    可是,为什么爷爷不相信那是师兄自己想的呢?

    他便问道:“爷爷,之前听您说师兄顽劣,一直没细问过,师兄到底是怎么顽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