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王只能干笑。他心知，这小子想砸，可就是真敢让人去砸的。什么王叔的脸面，扯淡，这小子说不给就真敢不给的。
要说曹王会这么畏惧李轩变脸，还是上个除夕的那次宗室聚会。
当时，江王李元祥酒醉后说了关于镇国太妃的话。
“瞧她眉眼之间还有春色，定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私下里多半会找些男宠，没准儿过个几年，镇国王府就又要添丁了。”
当时同席的王爷们都笑了起来。
临近桌子的王爷们虽然有觉得不妥的，却也没谁出声干预。
但是，这个笑声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看到了，李轩提了刀冲了进来。那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朝李元祥脖子上砍去了。
那股狠劲，完全是奔着李元祥的命去的。
什么王爷，辈分上还是排位二十的爷爷。根本没用。
也亏得是同一桌，坐在对面的滕王李元婴喊了一声，才没让李元祥横死当场。
不过，曹王依旧记得一个七岁多的童子，拿着从宫中侍卫那里夺来的横刀，追砍那些王爷的一幕幕。整件事的结果就是，李元祥被砍瞎了一只眼睛、被砍成了重伤，另有四个元字辈的王爷被砍伤……
曹王可不认为自己比这些他也得叫叔叔的王爷们更尊贵。
所以被李轩不悦地看着时，他的额头都要冒出冷汗了。
此时见李轩松口，他赶紧显得义正词严地附和着说：“砸掉了最好。哼，这些人明明是医者，却不愿意去医治病患，要他们何用。八千岁且宽心，我这就回去整治他们，好叫他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别！”李轩道：“现在他们都去医治灾民中的病患了，你整治了他们，我去哪找人接替他们啊。”
曹王一愣，心道，难道为了灾民，这小子真肯放过了那些驳了自己面子的人？
“王爷，过后再罚他们，也不迟。”司棋忽道。
“哈哈，这主意好。”李轩一拍手，笑眯眯地，“我也不要求多，到时，王叔做主，给他们每人打三十大板就行了。”
“哈哈，这是他们该打，我记下了。”曹王连忙道。
李轩这才对司棋点头。
司棋说：“请曹王殿下派人来接收粮食吧。”
曹王说道：“哈哈，接收便不必了。还要劳烦司棋姑娘配些人手，将粮食直接运去金光门。届时，我会让人打上贤儿的旗号的。”
李贤现在是封了个‘章怀郡王’的名号的。只要打出‘章怀郡王来赈济灾民’的旗号，别人便知道是李贤派人来了。
司棋道：“殿下有所不知，昨日我们王爷遇到了一名老人，那老人说今日晚间会下一场没膝的大雨。王爷且已经按照那老人所说的安排了，此时如果再运去万石粮食，可没地方放的。”
“今日晚间会下雨？”曹王瞧了眼外部晴朗无云的天空，失笑道：“长安本来就雨少，又是这样的好天气，那多半是无稽之谈了。八千岁竟会相信？”
“是啊。”李轩笑着说：“你们都不信，那我偏偏要去相信。错了的话，是那老头的问题；而如果对了，就会凸显出我的不凡了……对吧，司棋。”
他故意转头问，好像一切都是司棋教的。
司棋笑着点头，“是这样的，王爷。”
曹王看得暗暗好笑，面上却不敢笑出来。
他说：“好，就按司棋姑娘说的，暂时先不将粮食运过去。不过，也不必再运回我们府中。等过了今晚再直接运去金光门，更加省事。”
“那，”司棋思索了下，“殿下付了账，今日便可先去打出章怀郡王的旗号。我们也会派人去说，‘章怀郡王出了万石粮食赈济灾民，这粮食已送入到我们王爷手中了。只等前面一万石用完，就把章怀郡王的用上’。殿下，您觉得怎么样呢？”
“善！”曹王大喜地道：“本王来时，也把银两带来了。按市价，一石米800钱，一万石兑银锭8000两。司棋姑娘叫人去门口接收一下吧。”
一石米800钱，一万石便是800万钱……8000贯。
一贯就是一两银子了。
唐朝时银两并不在民间流通，不过，皇帝赏赐大臣、宗亲时，总不能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却拉几车铜钱吧。
各个王府自然更不缺银两了。
曹王就朝着附近一名自己带进来的随从微微点头。
那随从就站到了显眼处。
司棋便与这随从一起离开了福临轩。
不久后，司棋单独返回，说道：“王爷，上官小公子来了。”
“哈哈，快到了八千岁上课的时间吧。”曹王站了起来，“那，我便不打扰了。”
“我送送王叔。”李轩说道。
然而只是嘴上说，他却连站都没站起来。
曹王眉心抖了抖，说道：“哈哈，八千岁可不用多礼了，我自己出去便好。”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王叔若坚持如此，”李轩终于站了起来，“我也只能恭敬从命了。来，王叔，我们一起出去吧。”
言外之意是，只会送到福林轩的门口……而且还是顺路。
曹王还得陪着笑。
等曹王目送李轩先离开了，走向镇国王府的大门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这可不是因为李轩而不悦，而是，“立刻传令医馆……不，是所有王府产业的管事！告诉他们，以后镇国王但凡有命令到，就得当作是本王下了命令地赶紧照办。谁敢不听，过后必有严惩！”
他说得杀气腾腾，随从不敢怠慢，赶紧跑着去传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