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冰从养心殿中走出时,已是半小时后了。
尽管那之后,皇后直接找她说话的次数不多、每每也都是和颜悦色,但,梁冰还是感觉到自己背上湿透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怕得是什么,却只觉得人在那坐着,就没法不紧张。
这样的她,复杂地回头看了眼养心殿的院门……却是一呆。
就见司棋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熟悉的人,梁冰心底稍安。
谁知,司棋走到她面前后却是一福,“见过梁孺人。”
梁冰表情古怪地,“才刚刚册封的吧?也没叫人出外通告,你竟然会知道啊……你偷听?”
虽然早知道司棋很聪明,她却不信司棋能将这也预料。而能想到的只有偷听……竟然偷听皇后与王太妃的谈话,她觉得这太匪夷所思。
尽管那没有涉及机密,但,这要是被发现了呢?
绝对不是能轻松了事的吧。
司棋笑着朝雅风堂的方向示意。她像是一点都没害怕的样子。
两人一起往前走,司棋说:“我可是因为听说了你被叫去,担心你应付不了,才也去看看的哟。你不谢我,还说我偷听啊……”
梁冰心底一暖,比刚才更加安心了。
不过,她还是白了眼司棋,“真希望你能在我进去之前,先让我看到你。这样的话,我也不用一直惴惴不安了。”
“那是你笨!”司棋嘲笑道。
梁冰顿时有些不服,“什么啊,那可是皇后哟。而且你不知道……”她前后瞧了瞧,压低了声音地,“若没有你家老王爷先带来的改变,这位皇后如今应该能做到二圣临朝,将来还能一度改唐为周,成为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哟!”
司棋的脚步一顿,诧异地瞧了梁冰一眼,“怪不得你那么害怕了。”
一个女人要当皇帝,还改了朝代,也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司棋能一瞬就想到了,所以才能理解梁冰。
不过,“我还是坚持,你笨。”她又说。
梁冰觉得自己太阳穴的血管肯定是暴突出来了。
然而司棋说:“你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先去求助呢?你人菜园那样的地方,就给传旨的太监说,衣服上有些无损要去更换。人家也只会觉得你这是重视与皇后娘娘的见面,不会说你什么;再者,你就算没想到这条,也可以让喜鹊先来找我们吧?”
说到这里时,她露出傲然之色。
“别忘了,这里是我们镇国王府!是我们家王爷最大!若你不愿意长久地坐在那里,只需有人进去说王爷找你,就能将你提早从屋里叫出来了。皇后娘娘又不是为你而来的,怎可能一直留着你。你哪还用等那么久……你不是笨,你是什么?”
梁冰听得一愣一愣地,‘是了,电视剧里确实有这样的情节……’
没想起来啊。
她有点不服气,语气却弱了不少地,“那、那我不是,还不习惯你们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吗?”
“那就尽快习惯起来吧,梁孺人。”司棋笑道:“你被册封成了孺人,就免不了要卷入到内宅的斗争中了哟。”
‘什么啊,你们明明知道的。’梁冰翻了个白眼,又好奇地,“孺人……是什么?”
“正五品,侍妾最高等级!”司棋道。
梁冰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司棋会向她行礼了……与一般宅子内那些,主母说打死就能打死、说卖了就能卖了的小妾不同,她是有品级的啊。
司棋又说:“你如今的身份已与之前不同。一个没名分的侍妾,谁也不会关注,按规矩也是不能去席面露脸的。但作为孺人,你就能如当家主母一般地出席一些庆典活动了。别的宅邸的妇人们还会邀请你去作客。”
“这……”这是好事吗?
梁冰顿时觉得是麻烦临头。
“我可不可以不当?”
“你说呢?”
司棋笑眯眯地。
梁冰的头垂了下去,“那,怎么办呢?”
“学吧。”司棋说道:“如今,还有‘王爷让你给他制作小玩意呢’的这个借口在,可以用这条把别人的邀请挡了。但,这是不能持久的。你东西做出来了,借口就不管用了。到时你还是不行的话,丢得就是我们王爷的脸了……”
她停下脚步,正面看着梁冰。
虽然还是在笑,梁冰却感觉到了刀刃加颈般的凉意。
她若是丢了王爷的脸,琴棋书画固然不会放过她,王太妃、皇后,恐怕也都会降下责难的吧?
那可就真是人人喊打了。
梁冰忽然心想:‘武则天果然可怕。’
随随便便地一句话,就把她置身于这样刀山火海的险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