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颉利可汗的戒指在，老羊皮对殷十三和张仲坚更加尽心尽力，一路上无微不至。

    眼看着距离突厥的王帐越来越近，当最后一次休整的时候，老羊皮来到殷十三身边，对他说道：“大人，我该离开了。”

    “哦？”

    迎着殷十三疑惑的目光，老羊皮道：“再往前，翻过一座山就是王帐所在的平原，您和张大人完全可以安然抵达。为了可汗交代的事情，我现在要走小路，去联系我们的人。”

    殷十三转了几个念头，最后冲着老羊皮点头，问他道：“如果我要找你，怎么找？”

    老羊皮呵呵一笑，“大人放心，我这一走，从您进入王帐开始，我们的人就会随时在您左右，一者保护您的安危，二者随时向您传达消息。”

    殷十三答应一声，就听老羊皮接着道：“另外，我们的人也会时刻监视着能够左右可汗命运的人，如您说的，他们要是打算不顾可汗的安危，推举新可汗的话，那我们……”

    噌！

    老羊皮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眼中寒光一闪。这一刻殷十三就觉得他浑身上下杀气逼人。

    “好，我们在明、你们在暗，咱们一起行动，确保大唐和突厥的合作，保证颉利可汗的安危。”

    老羊皮满脸忠诚地点头，走过去和其余的突厥人说了几句话。那些人本是黑水城中的城主护卫，和老羊皮平日就相熟，一听说他要离开，纷纷起来相送。

    “驾！”

    殷十三和张仲坚站到一起，看着老羊皮打马而走。殷十三道：“仲坚，现在就只能靠咱们了。”

    “你怕？”张仲坚瞧了殷十三一眼，眼底有些不屑的神情流露出来。

    殷十三挑眉，“什么叫怕，我只是告诉你，你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哼，这还用你说。”

    抢白殷十三一顿，张仲坚默默走到一边，靠在一块岩石上休息。

    殷十三无语，他打又打不过张仲坚，就只能任凭他“欺辱”自己。他心中暗暗发誓，“你给我等着，等我干掉几个厉害的人，收了他们的技能，看我不拍死你。”

    ……

    突厥的王帐位于山南，前有蜿蜒流淌的大河，后有高耸入云的山脉，山与河之间是肥美的草场。

    这片场地，至少可以满足突厥王族三个月的栖息要求，三个月之后他们会沿河而上，继续朝着下一个地方迁徙。

    王帐并不是一座城池，它更像是一个村落，由无数的军帐组成，放眼望去纵横方圆800米的范围。

    可汗住的大帐在最后面，靠近山脚。它被搭盖在一座五米高的平台上，单它就占据了方圆50米的范围，俨然一座大型宫殿。

    殷十三记得以前的时候突厥的可汗住的也只是普通的大帐，现在这种宫殿式建筑的流行，应该是他们向中原王朝学习的结果。

    “看样子不用多久就能够看到突厥的王都出现了。”

    殷十三和张仲坚跟着护送他们来的突厥士兵在王帐中穿行，很快来到可汗大帐前。

    从近处看殷十三才发现，五米高平台上的可汗大帐其实也是由无数小的军帐组合而成的，只不过它们缀连到一起，中间没什么缝隙，因此看起来才像是一个整体。

    二人下马，在平台下静静等待。

    护送殷十三和张仲坚来的一名士兵上前，和手持铁戟的宫廷侍卫说了什么，又送上一袋钱币。后者咧嘴一笑，急忙跑上平台，去传递消息。

    “仲坚，你看到了吧。”殷十三凑到张仲坚的身边，“突厥人不仅学习了我们的建筑，连我们中原人收受贿赂的臭毛病都学过来了。”

    “哼！”张仲坚冷哼，“肉食者鄙。”

    说着话，他鄙夷地看了殷十三一眼。殷十三无奈道：“我可没收受过贿赂啊。”

    “上位者，一丘之貉。”

    殷十三只剩苦笑。

    这时候从平台上传来纷繁的脚步声，殷十三抬头看去，就见一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引领着十名采女、十名清秀的少年顺着台阶走下来。

    “请问哪位是中原来的使者？”

    男子一张嘴，说的竟然是流利的汉话。

    殷十三看他的模样，似乎也不是突厥人，就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殷十三，是中土大唐的使者。”

    宽袍大袖的男子急忙一躬到地，行的竟然是春秋时期的古礼。

    殷十三没辙，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冲着他施礼，两个人磨叽了半天，这才双双站起身来。

    “在下王昶，是礼官，来迎接殷大人和这位……”

    王昶看向殷十三身后的张仲坚，被他那犀利的目光吓到，声音戛然而止。

    “啊，他是我的家人，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殷十三急忙解释道。同时回头看了张仲坚一眼，给他一个眼神，叫他收敛一下。

    “哼！”

    殷十三冷哼，将头扭向一边。

    王昶这才长出一口气，有些惭愧地看着殷十三道：“君子处变不惊，方才实在失礼了。”

    “客气。”

    殷十三心知王昶是一个迂腐老套之人，只是他很好奇，像王昶这样的人，怎么会跑到突厥为官。

    “请跟我来！”

    寒暄完毕，王昶在前面带路，那十名采女和十名清秀少年分列两边，就差手里面捧着鲜花冲殷十三和张仲坚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殷十三和张仲坚上到平台，王昶并没有带着他们直接入可汗的大帐，而是进入到平台右侧的小军帐内。

    军帐里早已经布下了饭食，都是突厥之物，但做得倒是也精致。

    王昶一边请殷十三和张仲坚坐下，一边笑道：“偏远之地，只能如此待客，怠慢了。”

    殷十三摇头，反正他也不饿。张仲坚更不在意，他就是饿也不会吃别人的东西。

    “王大人，什么时候带我们见可汗呢？”

    殷十三明知道颉利在中原，却也好奇颉利是如何隐瞒此事，做出一副他还在王帐中的姿态的呢。

    “这……”王昶一犹豫，对殷十三道：“可汗病了，除非是大事，否则并不见外客。”

    殷十三咧嘴一笑，病了，这个理由还真是俗套到百试不爽啊。

    “报！”

    就在这时军帐的外面传来军士的声音，王昶叫他进来，那军士进了屋，单膝跪地道：“传可汗令，请大唐使者往帐内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