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里面！”
王昶推开半人高的栅栏门，一个紧靠着山壁修建的四合小院出现在殷十三面前。
小院不大，但很雅致。
正对着栅栏门的是二层高的木楼，楼两边有茂林修竹，院子里青石铺路，苔痕清晰。
“请跟我来。”王昶回头看了殷十三一眼，告诉他道：“我的侄儿就在屋里。”
殷十三点头，怀着一丝疑惑跟着王昶上三层石阶，推开木楼的大门，一股药草味扑面而来。
殷十三急忙掩了一下鼻子，但很快就适应了这股浓烈的药草味。
他抬眼朝屋子里面看，见进门的左边是一个丹房，除了一人高的丹炉就是木架上搁置的各种草药，浓烈的中药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屋子的右边是一个小小书房，书房的地上铺着草席，书桌矮小，只能席地而坐。
一摞一摞的书就那样随意地堆放在地上，除了纸质的，竟然还有不少竹简。
而且这些竹简颜色都比较暗淡，有的甚至发黑断裂了，殷十三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是被人从地下挖掘出来的。
“侄儿，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护送你尸骸回中土的人，我带来了。”
王昶走到一堆半人高的书籍前开口说话，殷十三才注意到在那堆书的后面躺着一个人。
这时候王昶扭头对站在门口的殷十三道：“您要是不嫌弃，就请过来看看吧。”
说着话王昶还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流水。
“好！”殷十三点头，迈步就往书房里面走。
来都来了，不就是一个病人，有什么不敢见的。
等殷十三走到王昶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蜷缩着身子被棉被包裹，面色蜡黄，脸上已经瘦得脱相。
“难怪我刚才没注意到他，这哪里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殷十三心中喃喃。
“这就是我的侄儿，王冰！”
王昶的话音落下，一直闭着眼的王冰缓缓睁开眼，有些虚弱地扫了殷十三一眼。
噌！
王冰的眼睛本来浑浊无物，可是当他看到殷十三的时候，两道精光当即射出，被棉被包裹的右手闪电般伸出来，一把就抓住了殷十三的小腿。
“冰儿，你做什么？”
王昶急忙蹲下来，抓住王冰的手要将它掰开。可是这会儿王冰也不知道怎么了，手就如同铁箍一样，竟然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没关系。”殷十三冲王昶道：“令侄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王大人，请您先出去一下吧。”
“这……”
王昶有些犹豫，他倒是不怕殷十三对王冰做什么，他只怕王冰这副样子古怪，对殷十三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好在这时候王冰的手松开了殷十三的小腿，无力地垂落到地上，他嘶哑着声音道：“叔父，您请先出去吧。”
“哎！”
王昶叹息着答应一声，这几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冰开口。王冰的声音当中已经透露不出丝毫生息了。死亡对王冰来说，只是迟早的事情。
……
……
王昶离开，殷十三看着王冰，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有什么遗愿尽管说吧，我们同是汉人，我会尽量帮你达成的。”殷十三主动开口。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显得闷了一些。
殷十三看着王冰，他似乎并未张嘴。
“是腹语！”王冰道。
殷十三点头，没想到王冰还是一个奇人。
“我是大唐使者。”对一个死人，殷十三没什么好隐瞒的，喃喃道：“大唐秦王李世民驾下的军师，殷十三。”
殷十三以为王冰不放心自己，因此把身份说出来，是想叫他明白，自己有能力帮助他完成他的遗愿。
“你跟了一个好主子，李世民将来有帝王之份！”
唰！
殷十三的面色瞬间就变了，他后退一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王冰，这家伙，难不成……
“猥，猥琐发育别浪？”殷十三试探着开口。
但是王冰并没有任何回应。
“爱你三千遍？”殷十三再次试探。
可王冰还是无动于衷。
“啊~啊~五环~”
“你在做什么？”这次王冰终于有反应了，但却表示对殷十三举动的不理解。
殷十三长出一口气，心道：“原来不是穿越者。”
可既然这样，王冰怎么会知道李世民将来有天子之份呢？
“你刚才说，秦王有天子之份？”殷十三稳定了心神，开口道：“你怕不知道如今的太子是李建成吧？”
“跳梁小丑，不过一时得意而已。”
“你凭什么这样说？”殷十三好奇道。
“我会望气，我叔父没跟你说吧，我其实是一个修道之人，修的是内丹之术。可惜我嫌弃内丹之术成道太慢，就又开始修习外丹之术，想内外兼修，却没想到贪多嚼不烂，把自己祸害成这个样子，如今距离死期已经不远了。”
殷十三挑眉，怎么感觉事情朝着玄幻的方向走了呢。
“你不信我！”王冰道。
殷十三摇头，“也不是不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信，毕竟这事儿……”
王冰未等殷十三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抓住你的腿吗？”
殷十三再次摇头。
“你让我惊讶，我给那么多的人望气，或多或少都能洞悉他们的未来。但唯独你，我看不透。”
殷十三心中冷笑，这也算是拍自己的马屁吧，难道王冰是害怕自己不实心实意地帮他的帮，就开始给自己灌迷药？
当道士的似乎都喜欢装神弄鬼。
想到这里，殷十三倒是释然了。王冰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王冰道。
殷十三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在王冰的面前划了一下，“你其实眯缝着眼睛看到我的表情了吧？”
“哼！”王冰冷哼，“我本来以为你和别人不同，没想到也只是一个凡人。”
“你水瓶座吧？”殷十三皱紧眉头，“总觉得自己是外星人？”
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说话，殷十三反而没了心理包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告诉你，你给我的感觉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就好像你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一样，我以为你是仙人一流，幻化之后来点化我的，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听着王冰语气中的失落，殷十三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到自己又是眼冒精光又是抓自己的腿了，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仙人了。
这些且不说，王冰那句“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叫殷十三陷入深思：自己是穿越者，自然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
王冰真的能看透？他所谓的“望气”真的如此神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