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林南，对吗？”
老爷子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弧度。
眼前的这个孩子，他认识，小宗回来探亲的时候，给他看过对方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面有三个人。
小宗站在左侧，中间就是这个孩子，右侧的孩子此刻也在这。
小宗说，这是他最好的两个兄弟。
“对，爷爷。”
林南重重的点了点头，手掌也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爷子说着说着眼角有一点点湿润，但他强行控制住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能浪费着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一想到这些，老爷子就再度看向了自家孙儿，然后嘴里问道：
“孩子，小宗，他……勇敢吗？”
“勇敢，勇冠三军，他不仅第一时间反制了那些暴徒，更是拼尽全力保护了身边的战友！”
“爷爷，传宗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勇敢的人！”
林南声音很大。
大到整座祠堂内的人，都能听到。
“好，好，好，勇敢就好，勇敢就好，没丢了我们老刘家的脸……”
老爷子话落，眼睛一点点闭上。
旁边的心电图机数值也开始骤降，不过片刻功夫，就化作了一条直线。
滴滴滴不停的警报声格外刺耳。
“爸，爸，爸……”
一侧已然哭成泪人的刘母，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刘父则沉默的抱着她，不让她上前。
吴主任等人也没闲着，第一时间将林南给拨开，然后检查老爷子的情况。
在手忙脚乱一段时间后，吴主任沉声宣告：
“病人死亡时间，凌晨两点零六分……”
这下子，更多人哭了。
先是祠堂内少数的中年妇人，紧接着就是外面等候的大量族人。
就连花甲之年的村长，这一刻也掉了几滴泪水。
按理来说，他这个年纪，早该见惯生死，但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他也有孙子，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弥留之际，却看到孙子先自己一步走的……绝望！
哭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了。
林南不太喜欢这种画面，他将帽檐从头上脱下，给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的出了祠堂，往人群外走。
走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角落。
然后抬头望着夜空。
今晚的夜色，很美，残月高高悬挂，星光遍天点缀。
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夜空了，更准确的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看过夜空了。
边疆省的夜空，实际上不比这差，甚至更美，并且几乎每晚都有。
但是，他们却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看。
每天起床号一吹，他们就得爬起来训练、吃饭、学习，偶尔还得巡逻边境，然后熄灯号一响，就又乖乖爬上床睡觉，保证第二天精神充足，如此日复一日，哪来的空闲，去关注头顶上夜空的变化。
上一次，好好的抬头看夜空，好像都是小两个月前的事了。
“老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南将视线收回，然后看向走来的身影道：
“你也出来了。”
“嗯，里面待着不舒服。”
陈尚走到林南面前，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询问：
“来一根？”
“哪来的，我记得你不抽烟吧？”
林南接过烟说着。
“刚刚找一个警察拿的，心情烦，抽一根，应该会好点。”
陈尚给林南点燃了烟，又给自己点上一根，重重的抽了一口，下一秒，咳咳咳的咳嗽声响起。
“什么玩意，这么难抽？”
“第一次抽，都这样，习惯就好。”
林南话毕抽了一大口，好一会儿后，才将烟雾慢慢吐出。
烟！
这玩意他其实也不太喜欢。
但不像陈尚一样，一口不抽，毕竟这东西有些时候，确实顶用。
“上面有说，要调你到哪支部队吗？”
陈尚一边小口抽着一边问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没有。”
林南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怎么想？”
“我？”
“我想去西南！”
“西南？”
“去西南干什么，你该不会还想干边防吧？”
陈尚吃惊道。
也不怪他有这种猜测，夏国一共五大军区，首都军区就不用说了，稳的一批，东北军区，也几乎没事，至少陆军没事，这些年和老大哥的关系，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很不错，不可能起什么事端，小老弟那边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东南军区和西南军区。
东南军区未来倒是必定有战，但如今嘛，开战的可能性也很小，而且届时主力是海军和空军，陆军……顶多混个辅助就算不错了，搞不好连辅助都混不上。
唯独西南军区，和西北军区很像。
有大量的陆地边防线，且不安稳，几乎隔三差五，就有什么毒贩、走私犯越境。
以陈尚对林南的了解，他说出要去西南，必定就是想去干边防。
不然，其他军区显然更合适发展。
打打演习，写上几篇有价值的报告，再熬上一段时间，就能往上升一级了。
何必去西南这个不太安稳的地方。
“当然，干了那么多年边防了，除了这，我还会啥？”
“而且，老刘他们的账，在我这可没平呢！”
“出不了国，去干那些杂碎，就只能去西南，先收一些小王八蛋的利息了！”
林南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气。
“上面不会同意的，别说上面了，团长那关只怕你都过不了！”
“这次事闹得太大了。”
“万一再来一次，估计团长得活活气死！”
陈尚沉声道。
“团长不同意，我就去求他，给他跪下，他是军长的老部下了，有他担保，军长会点头的。”
“至于团长会不会气死……”
“被我们气了那么多年了，你看他不还活蹦乱跳的嘛！”
林南笑了起来。
而陈尚则不知道再说啥了，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