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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父子交心,决然的意志!
    晚风拂起树叶,哗哗作响。

    斑斑点点的烛火,燃烧着飞蛾,噼里啪啦作响。

    嬴政神情肃穆地守灵,脑海中的片段,不断地浮现。

    他这一生,几乎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存在!

    铁血的王座,陪伴至今。

    只有天下、日月、山河,能够承载他的思念。

    这是大争之势,他必须争得光芒万丈,才能让先烈的付出,得到回报。

    嬴政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着,仿佛有山海之势在酝酿。

    景玄觉得无趣,再加上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

    在扶苏目瞪口呆中,景玄拖来一只贡鸡,撕扯掰开,豪迈地咬了一口。

    鸡肉没有任何的调料,只有少许的盐。

    景玄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秦王宫都御厨做的烤鸡。

    就算什么调料都没有,御厨也能够凭借精湛的厨艺,烤出最美味的食物,对于技艺的要求更高!

    风抚过来,树枝晃动。

    烤鸡的肉香飘荡,引得胡亥深吸一口,满脸陶醉。

    景玄递出半只鸡,示意胡亥接过。

    胡亥偏偏头,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有抵住诱惑。

    他掰开鸡腿,要将剩下的鸡胸,交还给景玄。

    只可惜景玄没有接,一脸肃然,颇为礼貌地指了指前方。

    胡亥顺着景玄所指的方向一望,浑身颤抖起来。

    嬴政威严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胡亥手中的鸡腿。

    还有那残缺在盘上的鸡骨头!

    “父王——”

    胡亥惊悚至极,鸡腿掉到地上。

    “下去!”

    嬴政袖袍鼓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都下去,寡人一个人静一静。”

    众子如释重负,纷纷起身离开。

    最终只有景玄和扶苏留下,映照着摇曳闪烁的烛火。

    “寡人让你们走,没听到吗?”嬴政目光深沉,一脸肃容。

    “孩儿担心父王,就让孩儿留下吧。”

    扶苏深施一礼,额头贴紧地面。

    “你呢,为何不走?”

    嬴政脸庞冷峻,视线停留在景玄身上。

    “孩儿不饿!”

    景玄的回答,让扶苏瞠目结舌。

    嬴政默默地转过身,继续望着灵堂的方向。

    扶苏惊愕中,又带着些许恍然。

    原来父王赶走诸子,是为了让他们去吃东西。

    可是兄长?!

    扶苏心如擂鼓,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嬴政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留下陪伴,他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

    他不想做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那么只能做秦王政了!

    他将为大秦而生,为大秦而死。

    犹如那日出日落,江河东奔。

    风呼呼吹过夜空,扶苏饿得不行了,浑身摇摇欲坠。

    “父王!”景玄轻声呼唤。

    嬴政的视线回转,带着厚重的王威吩咐道:“带他下去。”

    景玄起身搀着扶苏,起初他还坚持了半晌,直到被景玄拎起来,提溜着离开。

    “兄长!”扶苏不满地抗议。

    “别让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景玄沉声道,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

    扶苏:“……”

    大秦国丧,战事停滞。

    景玄带了一些点心,又返回了灵堂。

    嬴政面露不悦,直直地望着景玄。

    景玄没有一丁点畏惧,铺好了苇席,摆好案几。

    案上有茶水点心,还有一张棋盘。

    景玄慢悠悠地坐了下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黑子为大秦,白子为六国。”

    “父王难道不想对弈一局吗?”

    嬴政眼眸一眯,一股无形的威势,横空而来。

    景玄脸上,仍是从容之色,眼神里带着不屈的挑衅。

    嬴政颇为意外地瞥了长子一眼,席地坐在对案。

    “哈哈哈!”

    “你有胆魄,赢寡人吗?”

    嬴政爽朗地大笑着,周围的寒意都消散了不少。

    “啪”地一声,景玄已经落子。

    乾坤之势,酝酿在小小的棋盘中。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厮杀一宿。

    嬴政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年轻人,那浩荡的盛气,仿佛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景玄眼眸中爆发骇人的精芒,一子绝杀,终于拿下一局!

    他的棋艺很粗糙,似乎刚刚学习不久。

    在一次次的厮杀中,嬴政仿佛感受到了金戈铁马的气势。

    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由一名简单的初学者,到而今胜他一子,只用了一夜。

    嬴政见证了,什么才是成长。

    一如他继承王位,再到亲政。

    如今已灭两国矣!

    天下诸侯,谁能做到嬴政这样的丰功伟绩?

    二人继续开盘,落子。

    几乎是瞬息之间,根本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

    赵高脸色苍白,他已经跟不上父子二人的速度了。

    棋盘诡谲云涌,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景玄越来越精练,端坐着落子,一丝不苟。

    嬴政大袖一甩,从容淡定。

    “寡人承六世,有气吞万里疆域之心,一统天下之意,怎会败在如此小道上?”

    “不够!”景玄刚毅决然。

    “什么不够?寡人有最强的铁骑,最能打的将军!”嬴政双眸威严,紧盯着景玄。

    “杀的不够!”

    “大秦能够征服六国,占据六国疆土,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父王杀得不够,没有让六国敬畏,只能奠定十年之基,二十年之基,谈何万世?”

    景玄气定神闲,却升腾起一股滔天的煞气。

    赵高一惊,几乎跪下称饶。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父王留下亡国余孽,指望着他们对大秦感恩戴德吗?”

    景玄语出惊人。

    嬴政一把掀开棋盘,无数棋子嘀嘀嗒嗒滚动落下。

    赵高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嬴政强势霸道,怎么可能容忍臣子如此否定?

    “寡人何曾需要他们感恩戴德!”

    “寡人只要这天下,都臣服我大秦!”

    嬴政的视野,拉长至天下,俯瞰着壮丽的山河。

    滔滔大河中,流淌的都是英雄的血!

    “儿臣愿为父王手中的剑,斩尽六国之敌,拱卫父王的文韬武略!”景玄掷地有声。

    “你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武安君白起一生都在杀人,下场如何?”

    嬴政目光灼灼,仿佛透过了万古岁月长河。

    “当今天下,以秦王为尊。”

    “秦王的意志,就是苍天的意志!”

    “武安君没有遇到父王,是他最大的不幸!”

    景玄声音朗朗,宛如征鼓炸响。

    “被杀心左右之人,是不可能担任秦王的,你可想好了!”

    “孩儿只愿征战天下,为大秦开疆拓土,哪怕耗尽一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