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说道:“她们当然是想宝玉来袭爵,可是妾身家的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自然该是他来袭爵,即便是老太太和妾身的姑妈再想让宝玉袭爵,那也是无济于事啊。”
贾元饶有意味的看了王熙凤一眼后说道:“不见得吧,据我所知,琏嫂子和琏哥儿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男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琏哥儿若是膝下无子,想袭爵只怕是千难万难吧。”
王熙凤不以为意的说道:“妾身和当家的都还年轻,总是会有子嗣的,这不是问题。”
贾元看着王熙凤说道:“是嘛,那琏嫂子之前两次小产是怎么回事儿,若是一次小产,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小产,怕就不是意外了吧。”
“妾身小产是因为、”
王熙凤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眼神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她亲侄女啊,她怎么会这么对我呢。”
贾元淡然的喝了口茶说道:“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亲侄女难道会比亲儿子还要亲嘛。”
“荣国府共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孙,贾珠英年早逝,贾兰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并不受老太太和王夫人的宠爱,绝无可能袭爵。”
“剩下的就只有琏哥儿和贾宝玉了,若是琏哥儿再无后,你说这爵位会落在谁的头上。”
贾元一席话说的王熙凤遍体生寒,明明是八月时节,王熙凤却感觉自己置身在数九隆冬之中般,由内及外心里发冷。
以前王熙凤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王夫人是她的亲姑妈,自然不会害她。
可是如今贾元将这个话题引到了王夫人的身上,王熙凤只是稍微一思考,便已经信了八成。
原因无他,贾琏如果没有儿子,就必然无法袭爵,贾宝玉自然顺理成章的就能袭爵,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谁是贾琏无后的最大利益获得者,他是导致王熙凤流产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就越大。
王熙凤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虽然心里很是惊慌并愤怒,但仍强装淡定说道:“侯爷,这个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贾元笑了笑说道:“是不是玩笑琏嫂子心里自有分寸,不过本侯略通医术,看琏嫂子的样子,应该是几个月前服用过血气流失的药物,加之小产伤了根本,已经有了血崩之症,若是再不调理,恐怕就无法生育了。”
王熙凤有些慌张的说道:“侯爷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贾元平静的说道:“琏嫂子可以乔装在京都找个杏林国手诊治一番,本侯想这对琏嫂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琏嫂子一试便知本侯是否在危言耸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熙凤哪里还不清楚,贾元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王熙凤说道:“侯爷,恕妾身直言,侯爷和我家那个素来没什么交情,和我公公就更不用说了,为何要提醒妾身呢?”
贾元说道:“因为本侯看贾宝玉不顺眼,看她王夫人也不顺眼,居然敢跟本侯大呼小叫的,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琏哥儿虽然也不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矬子里面挑将军,最起码也能勉强撑得起来荣国府的门面,要是真让贾宝玉当了荣国府的家,就他那个窝囊废的东西,还不知会搞出多少混账事,到时候把我贾氏一族的脸都丢尽了,本侯的面子上也没光彩。”
王熙凤心下稍定,这个理由说的过去,若是说贾元无欲无求就是单纯做好人,王熙凤也是万万不信的,高门大院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王熙凤说道:“不知侯爷打算让妾身做什么?”
贾元说道:“很简单,本侯要知道老太太和王夫人每天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谋划着什么。”
王熙凤思考了片刻后说道:“王夫人那边没问题,老太太那边妾身安插不进去人,恐怕帮不上侯爷什么忙。”
贾元笑了笑说道:“不,琏嫂子你可以的,本侯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必担心得罪了老太太,因为,到了最后,老太太也是自身难保的。”
王熙凤惊讶的看向贾元说道:“侯爷这是何意啊?”
贾元说道:“荣国府和忠顺亲王的过节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熙凤点了点头说道:“这妾身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荣国府毕竟是开国八公之一,再加上宁荣二府同气连枝,有侯爷你在,忠顺亲王想必不会大动干戈吧。”
贾元轻蔑的笑了笑说道:“琏嫂子何以觉得本侯会庇佑荣国府呢。”
“侯爷,你,你,你的意思是、”王熙凤只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的震撼比以往一整年都多。
贾元说道:“实话告诉你,本侯非但不会庇佑,还会狠狠的踹上一脚,覆巢之下无完卵,琏嫂子好好想一想,除了本侯,还有谁能拉你们一把呢,你那位叔父王子腾,若是太上皇驾崩了,他就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自身尚且难保,就别说帮你们了。”
“真到了那一天,琏嫂子,还有你的女儿巧姐儿,怕是都要被发卖到教坊司去,教坊司是个什么所在不用本侯说你也知道,只要入了贱籍,女子的一生便算是毁了。”
王熙凤十分慌张的说道:“别说了,侯爷,妾身求你别说了,妾身会在老太太身边安排眼线的,只求侯爷发发慈悲,若真是荣国府有那一天,救我一家逃出苦海,妾身一辈子感激侯爷的大恩大德。”
贾元笑了笑说道:“本侯就知道琏嫂子是聪明人,行了,今天就到这吧,琏嫂子慢走,本侯就不送了。”
王熙凤起身给贾元行了一礼,随后便离开了堂中。
等到出了宁国府后,王熙凤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至于心里的波涛汹涌,自不为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