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答案,本王很不满意,你可以再换一个。”
李重润轻轻一挥手中的剔骨刀,几根垂荡在孙万荣胸前的貂尾应声而断,很凄凉地从他身前滑落下去了。
孙万荣被李重润的眼神给吓住了,李重润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感情,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一般。
孙万荣带来的那个护卫,见自家主子受到了威胁,嘴里怪叫着朝李重润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秀气的红色靴子从李重润身后不声不响地伸了出来,当胸一脚就踹在了那护卫的胸口。
壮得跟熊一般的护卫,飞扑的身影撞上这轻飘飘的一脚,竟然当即就倒着飞了回去,速度依稀比来势还要更快一些。
“谁还敢动?”
随她动作纷飞起来的发辫,还在轻轻地晃动个不休的时候,公孙兰的一声娇喝就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朵中。
除了那个正在喷泉一般正在生命喷吐,偶尔还伴着四肢轻轻抽搐的契丹护卫,此刻也没有谁会动了。
先前入场的时候都已经安排,因为有公主殿下在场,每个头领只能带一个亲卫,而且还不能带兵刃,大家都很听话地遵从了。
在场的几人,现场唯一有可能给契丹人帮忙的,就只剩下前几天还准备摸人家老家的突厥代表阿史那同学了。毕竟如今朝廷势大,突厥和契丹抱团取暖才是求生之道。
只不过被前些日子在菊花岛的火炮吓到的他,此刻早已经躲去了一旁,捂着耳朵紧紧地缩在了竹棚的一角。
见李重润居然动了刀,姑姑和姑丈背后的千牛卫本来想动一动,好歹制止一下这个当着公主殿下的面肆意行凶的凶徒,只不过见公主殿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然也就没有出手。
只有那卢家家主背后的那个侍卫,见到公孙兰出手,饶有兴致地轻轻哦了一声,颇为壮硕的肩膀轻轻地抖了抖,只不过见自家主子没有发出动手的信号,也就没了后续的动静。
卢家家主看向李重润的表情有些复杂,虽然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傲娇表情,不过在他背后的侍卫还是非常敏锐的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气息已经乱了。
“你们的军械,到底是谁提供的?朝廷大军的动向,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李重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将手中的尖刀紧紧地贴在孙王荣的颈边,一字一句地问他。
“下官,臣下着实不知道啊,还望王爷明察!臣下对朝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啊王爷。”
孙万荣眼珠子控制不住地往卢家那边看了过去,见那卢家家主始终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世外高人的做派,心里实在是有些恼怒,心说自己已经被人逼迫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难看,等有朝一日自己回过劲儿来,一定要成百上千倍地从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身上找回来。
不过虽然愤怒,孙万荣的身体还是渐渐地抖了起来,筛糠一般的抖动让锋利的剔骨刀划破了颈边的肌肤,一丝浓稠且暗红的血线缓缓地渗了出来,很快就渗进了胸前被冷汗浸湿的紫袍子里,慢慢地晕染出了轻微的阴暗痕迹出来。
“殿下不可!”陈子昂在李重润动心的那一刻就被派去了幽州当人形拜帖去了,并不知道李重润的计划,联想着自家这位年轻王爷出道时的光辉历史,还真怕他一时兴起就把这位契丹头人给捅了。“三思啊!殿下。”
“梁王算是我舅舅,好歹人家也是清边军大总管,我替他剿灭个未来隐患,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制止?”
梁王姓武名三思,是陛下的亲侄子,理论上来讲确实是李重润的表舅。
“孙头领如今也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陛下亲封的县公,殿下就这么随便地说杀就杀了,莫不是想造反?”
一直没有张嘴的卢家家主终于说话了,而且一张嘴就把陛下垫到了前面。
“刺杀朝廷命官这事情,咱们等会再说。”
李重润已经打定了主意,倒是让卢家家主想借势压人的算盘落了空。
“你不就是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契丹主力未灭,就算老家被我掏了,等你们去了那渤海之地,便是蛟龙入渊虎归山林,再过几年又是一条好汉?”
知道此人只怕志平自己几句废话只怕是招供不了,李重润索性也就从他脖颈间拿开了刀子:“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阵略微有些凛冽的西风恰如其分地吹拂了过来,呼啸着卷过了竹棚那几张并不怎么细密的竹帘,发出了细微的咔嗒声。
李重润叹了口气,回身就坐回了自己椅子。
场上陷入了一阵略微有些诡异的寂静,不知道这位小王爷,只不过凭借几船打扬州带来的草头部队,怎么说话的口气,就敢这么大?
“临淄王还是不要闹了,契丹几万大军,就凭你这点打扬州带来的草头班子,难不成还想剿灭了人家大军不成?”姑丈好歹算是个老实人,可能觉着李重润说话太过肆意,好心地劝诫了一句。
“现在风大,王爷当心闪了舌头。”
卢家家主也阴恻恻地挑衅了李重润一把。
说来也巧了,这会儿风确实有些大,隐约能听到些西风吹拂过岸边黑船的旗杆时发出的呼啸声了。
李重润看了看外面在凄厉的西风中摆动个不休的自己的王旗,并没有回嘴。
公主殿下没有发话,李重润这个正主儿在看着外面的旗杆发呆,场中的寂静越发地让人紧张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王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乍起的西风渐渐地停了,见外面的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动手吧!”
一声拖着尖厉长音的啸鸣声从帐外往天空直蹿而上,在众人头顶不远的地方炸出了一道脆响,在山野间回荡个不休。
就在众人还在听着那绕梁的余音的时候,姑丈却看到一直趴在桌子上发呆的公主殿下此刻已经把耳朵给捂上了。
本着听媳妇的没错的想法,姑丈也很识时务地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了。
一阵此起彼伏的轰鸣声瞬间就把这小小的竹棚给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