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想哭。
望着那黑黢黢的大门,他心想,若有武功何须这样费事,径直打进去救出冯牛儿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更渴望及早学成上乘武功。
由此,他又联想到这两日在外,不知方丈会怎样动怒,说不定师父也会受累。
师父的影子浮在眼前。
师父通容禅师,身披袈裟,五短身材,黑肤圆脸一付苦相,沉默寡言,一天说不了三句话。
他对楚风很冷漠,从来不传授楚风一招半式,甚至连练功二字也从未说过,就好像他并非楚风的剃度师父。
楚风也习惯了,反正他每天都是干那千篇一律的,与武功毫不搭界的粗笨活计。
楚风常常觉得委屈和不满,认为自己的师父不像个做师父的样子,对弟子毫不关心,不负责任,误人子弟。
自己在五台山纯粹是一个长工,一天到晚除了打杂几乎没有别的事。
天天都累得腰酸背痛,若非为了学五台山的上乘武功,他才不在五台山修行。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很想见到师父,他甚至连那打杂的苦事也向往起来。
他想回五台山。
?
楚风又上了树。
在树上,他观察李宅的动静。
夜深了,宅子里面各个房间的灯逐渐地一盏一盏熄灭了,只有中三院的一间大屋,西一院的一间小屋,东六院的一廊偏房亮着灯。
楚风不禁奇怪,不知道夜深了还有什么人不睡觉。
一个丫头端着盛着水果的盘子穿过月亮门,走过直直的院井小径,挑开帘子走进中三院的那间大屋。
楚风断定那一定是李剥皮住的地方。
三个黑影走来,拐过中院走到东六院的那一廊偏房前,那座院子一亮,是偏房的一扇房门开了,屋里的灯光射到了院子里。
那门里走出另外三人,院子里的三人走进房里去了,房里出来的三人依照来的三人的原路拐了几个弯,穿过了几个天井、月亮门走到大门的那个前院,一闪就不见了。
楚风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清他们三个人去了哪里。
楚风明白了。
东六院那一廊偏房住的是李剥皮的家奴,走进那偏房和走出那偏房的俱是暗哨,夜里轮班站岗守夜。
西一院的那间亮灯的小屋,楚风猜测那一定是关押冯牛儿的地方。
知道了这些情况,楚风的心里就有了底儿。
他准备明天寻一根绳子,做一个飞抓,明天夜里再潜入李宅救冯牛儿。
他在树上看好了西一院那间小屋的位置后,溜下了树,绕着墙找到了那个位置,并在墙上划了一个记号,以防明晚找错了地方。
明晚一来就从此处翻墙过去。
明天能否得手,只有到时候才知道,虽然危险重重,但楚风仍是满有信心。
?
“小禅师请留步!”
楚风一惊,原来是街旁的一个算卦的瞎子在唤他。他好生奇怪,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如何知道他是和尚,而且还知道是小和尚。
他一头雾水,止住脚步,惊疑地问道:“先生是在叫我吗?”
“正是。”瞎子翻着白眼仁,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好像楚风对他不恭得罪了他似的。
“您老人家能看见我吗?”楚风惊愕了半晌,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瞎子的面孔板起来,象是真的生了气,粗声道:“你这不是在骂我是瞎子吗!”
楚风一呆。
继而,他又哑然失笑。这卦师难道还不是瞎子吗?
分明是瞎子还说别人骂他,那句话怎么能说是骂人的话呢?
这卦师真是好有趣。
“你又在笑我!”瞎子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
街上的行人都被他这一声吼惊得一齐看他俩。
楚风越发惊诧。
他没有笑出声来的笑容卦师是如何知道的?
那卦师的眼里分明没有黑眼珠,更不要说瞳仁了,怎么能看到别人的笑容?
令人匪夷所思。
“瞪着眼看我做甚!老夫有什么好看。”瞎子怒气不息指责道。
楚风不得不佩服起来。
卦师连他惊讶的表情也知道,这卦师真是神了!
他慌忙将目光移开,嗫嚅道:“您真……我……这个……”。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生怕卦师又动怒,半天也没有说成一句话。
瞎子的白眼仁又翻了翻,怒气稍小了些,斥道:“什么这个、那个,快给老夫道歉!”
楚风闻言慌忙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赔笑道:“小僧无知,多有冒犯,请先生多担代。”
瞎子怒容顿消,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派头颔首道:“这才像话。看在你知错就改的识相份上,老夫给你占上一卦,把手伸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