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下了。
管家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道:“你的心思当我不知道?一离开这儿你们就会杀死他俩。你们给我把他俩抬进屋里来,听见没有!”口吻强硬不容违背。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他们都无可奈何,只好把楚风和冯牛儿抬到老夫人屋里。
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
管家怔了半晌,也随后去了。
众人自是一哄而散。
老夫人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坐在太师椅上,两行老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往下流。
楚风望望老夫人,又望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冯牛儿,心中介介,难受如死。
老夫人目光直勾勾的,冷冷道:“你背上他从后门走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
楚风跪倒向老夫人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背起冯牛儿向后院走去。
他背着冯牛儿一瘸一拐地来到后门时,发现后门竟是大开着的。
他大感意外。
此时此刻,他亦顾不了许多,背着冯牛儿走出门去,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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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牛儿在郎中的精心治疗下,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摆脱了索命小鬼的锁链,渐渐恢复了知觉,苏醒过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候在床边,疲惫不堪而又面露惊喜的楚风。
“你终于醒来了!”楚风激动道。
冯牛儿望着楚风被打得黑青的眼窝,心头涌起阵阵热浪。
“我死不了,因为我不愿离开你。”冯牛儿欣然道“他们打得我死去活来,遭到那极残忍的折磨,在我实在忍受不住想自尽时就想起了和尚大哥,为了和尚大哥我决不能死。我还没有报答和尚大哥的救命之恩怎么能光顾自己痛快一死了之呢……”
望着浑身裹布的冯牛儿,楚风欲哭无泪。
他的眼泪早已哭干了。
冯牛儿是他有生来见到的第一个肝胆相照的人,可冯牛儿的遭遇实在是太悲惨了。
那歹毒的李剥皮竟丧心病狂地命人打断了冯牛儿的左右手臂,踩断了冯牛儿的四根肋骨。
在这惨绝人寰的极刑下,冯牛儿硬是凭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坚强地挺过来,而支撑他不死的信念却是不舍得离开楚风。
他要报答楚风的救命之恩。
在遭受两天漫长的痛不欲生的可怕折磨中,只要一死则一了百了,彻底丢开了无法忍受的痛苦,可他咬着牙关忍受超出人体承受能力的磨难,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楚风。
冯牛儿是位极重义气的热血男儿。
这样的男儿世上罕见。
能有这样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楚风仰天长笑道:“能有缘结识冯兄,可见老天待我不薄,我楚风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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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医术高明,楚风的伤很快痊愈了。
冯牛儿的伤也大有好转,断骨全都接好,只待静养数日便可下床。
死里逃生,二人心情极佳。
这里无法脱身,急着回五台山亦是无用,楚风索性暂时抛开回五台山的念头,专心致至地应付眼前的事。
他牵挂那一家四口人的田地官司之事,一大早就出去打听,直到中午时分才回来。
一进门,他就高声叫嚷道:“冯兄,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冯牛儿瞧着眉飞色舞的楚风,笑道:“一定是那狗县官不再逼那家人要那二百两银子。”
“不对!”楚风满面春风露出由衷的喜悦。
冯牛儿神色一黯,轻轻道:“那就是五台山不追究你擅自出山,同意你继续修行?”
他从心里不舍得楚风离开。
“不对。”楚风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一丝愁怅倏地在他眼里一闪。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戏谑道:“你这么笨,连什么是我们的好消息也猜不出来,真是不可救药。”
冯牛儿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干脆说出来好了,谁说爷们笨,爷们是不想猜罢了。”
楚风在床沿上坐下,轻轻在冯牛儿额上弹了一指,喜孜孜的道:“告诉你吧,李剥皮死了!”
“真的?”冯牛儿眼睛一亮,大喜若狂,“太好了!快告诉我,那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是被我杀死的!”楚风兴奋异常。
“你?”冯牛儿一怔。
“那天夜里,我就觉得第一个被我杀死的是李剥皮,没想到果然是他!今天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李剥皮的尸体在火劫后的败瓦颓垣中找到了”。
楚风双目放光,激动难平。
“那怎么会是你杀的?”冯牛儿大笑了一阵儿后,突然不解地问道。
楚风就将那夜发生的事向冯牛儿陈述了一遍。
冯牛儿听完后,大呼痛快,催促楚风带他去看那李剥皮的骸骨。
楚风劝阻了他,告诉他今天官府张榜公布捉拿罪犯,指明了就是他俩,这一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冯牛儿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