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曲社的工作人员正奇怪东家去哪儿了。
剧院外突然响起嘈杂的人声。
工作人员往外探头,俞晚成正踩着风摆柳式的小碎步极为优雅地从他身边走过。
工作人员疑惑问道:“东家这是去哪了?”
俞晚成只在二人错身时落下一句:“去接待新客人。”
工作人员一头雾水,摸了摸头。
新客人?他们曲社什么时候还有新客人了?
正当工作人员疑惑的时候,从商场追出来的“粉丝”们走了过来。
“这里就是谢春曲社吗?”
“这门面看着还挺有年代感。”
“走,进去看看。”
十多个人看了眼门牌就要往剧院里走,这可把工作人员吃惊坏了。
东家这是从哪找来的新客?
看见剧院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愣了愣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在确认不是做梦后,工作人员脸色蓦然一变,扬起热烈的笑来。
他兴奋快走几步,带着这十几位未来的戏迷走进了剧院中。
边走还边为他们讲解道:“戏曲可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我来为大家介绍......”
工作人员娓娓道来,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多少年了,总算是有人愿意听他们介绍这被雪藏多年的瑰宝了。
戏曲这一行,或许得全靠东家了!
俞晚成进了房间,冷静地准备初选时要穿的服装。
填表时他看到了注意事项,初选的时间就在明天。
《明日之星》是一款唱歌选秀节目。
初选时每个人都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曲目没有要求,自己准备即可。
届时会有导师为其打分。
俞晚成是个心中丘壑的男人。他有自己的考量,也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别看他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的,他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便会竭力把它做到最好。
唱戏是这样,参加这个选秀节目也是这样。
既然决定了要登台亮相,那就一定要漂亮,要吸睛,要让所有人都为戏曲喝彩,为戏曲正名。
这不仅仅是职业素养,还是自己骨子里的骄傲,更是责任与使命。
俞晚成在报名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他之后要表演的曲目。
故而在第二天初选时,他丝毫不慌,大大方方地站在初选的房间里,任眼前的几位评委打量。
最中间的一位女评委拿起他的初选报名表看了半晌。
她先是被纸上的字所吸引。
报名表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颇有大家风范。
她却猛然发现整张纸都皱皱巴巴的。
性别那一栏墨水都晕开了,根本看不清字,满是手汗的痕迹。
女评委当即对俞晚成的印象坏了起来。
毕竟邋遢的人总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在当她抬头看见穿着戏服,似是准备唱戏的俞晚成时,对俞晚成的观感更是差到了极点。
糟粕文化也能拿到《明日之星》这种大舞台上来卖弄?负责海选的人是谁?
女评委不高兴地皱眉,正待她要把这姑娘赶下台时,旁边的男评委说话了。
“这姑娘的扮相真不错啊,长得真漂亮,衣服跟头饰都很有特点,是你自己设计的服饰吗?”
他目带欣赏,赞叹着俞晚成的外貌与着装。
男评委从没接触过戏曲文化,还以为这带着韵味的特别服装是对方自己设计的。
俞晚成清凌凌地站在房间中间,他今天穿着浅青色素衫,头戴银锭头面,还是一派青衣扮相。
听见男评委问的问题,他不由失笑,正准备解释,中间的女评委不虞地打断道:
“糟粕文化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谁把你放进来的?你没必要表演了,请出去。”
这番不留情面赶人的话,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
闻言,俞晚成心一沉,脸上也敛了笑。
“卫评委,您这...”
“节目并不欢迎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工作人员呢?快把她赶出去。”
卫评委横眉立目,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对于戏曲这样的糟粕文化,她在学华国音乐史时学到过。
但那些教音乐史的评委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不敢多谈,每次讲到这都匆匆了事。
姓俞的年轻姑娘竟然敢拿这东西上节目,真是大胆至极。
卫评委眉头一皱,挥手要赶人下去:“下一位。”
“卫评委...”一位年轻点的女评委不忍心,想出言相劝。
可话刚开头就被人拉了拉手臂,她顿时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只能闭上嘴把那点同情心吞进肚子里。
这位卫评委在圈内的地位不低,是国外留洋回来的,还是个名牌院校的教授。
在场的人里,没有比她咖位更大的了。
对此情景,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针对这个漂亮的异装姑娘,几人也不敢为俞晚成出头。
卫评委带着细纹脸上满是严肃,她冷冷地盯着俞晚成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催促赶人:
“还不快走?非要人请你出去?”
俞晚成此时头脑十分冷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不尊重就恼羞成怒,甩袖走人。
这个选秀节目,他是必须要参加的。
首先他已经拿到了《十面埋伏》的曲谱,如果中途退出,奖励会不会收回未可知。
其次,这个节目真的可以为他、为戏曲文化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
如果错失,为戏曲正名的机会又得等到哪年哪月去?
而且,今天这种场面以后肯定会经常出现,如果他今天迈不过这个坎,难道后面的沟沟坎坎他也一样退缩吗?
当然不!
俞晚成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摆了个姿势。
“我有一段情”
“唱与诸君听~”
他雪白的袖衫往臂上一搭,捏起嗓子念了段白。
俞晚成架势一起,在场的评委瞬间头皮发麻。
原本暗压着怒火的卫评委,听见他清亮圆润的念白,脸色当即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