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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要学唢呐
    录音棚中,俞晚成清凌凌地站在场地的最中间,周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甚至摄影师也扛着摄像头凑了过来。

    隐隐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乐器?”

    什么乐器?

    俞晚成将唢呐凑到唇边,鼓起双颊,用力一吹——

    高亢的乐声在众人耳边惊起,如同穿云利箭冲破天幕,只留给人间炮鸣般的一响!

    唢呐声一出,在场的人先被它奇特高亮的音色吓了一跳,而后心神震撼!

    尤其是Jason几人,表情十分奇怪。

    有几人当即“我焯”出声,面色震惊,小声结巴:

    “他他他...他吹得这个曲子,是不是Jason他们刚才演奏的那个?”

    一人神情恍惚地接话:“没错,是刚刚Jason他们唱的曲子。”

    他们又“我焯”一声:“这听音跟记谱能力也忒强了吧。”

    张思睿也来了,他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目带不屑地看着正在吹奏的俞晚成。

    听见这些选手,在一旁用夸张的语气吹捧俞晚成,张思睿冷哼一声:

    “复刻主旋律而已,有手就行。”

    几个选手眉头一扬,刚想问你是谁啊这么狂。

    结果扭头一看,霍,原来是张少。

    得,惹不起。几个选手埋头闭嘴。

    这时,俞晚成通过练习曲,找回了点幼时吹唢呐的状态。

    没错,他把Jason的几人的曲子当做练习曲。

    俞晚成无所谓周围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曲声中。

    他把曲子的结尾做了个变调,曲调一转,竟吹起《九儿》来。

    俞晚成这柄唢呐,方才一直在吹奏西洋乐。

    虽然一样的圆润优美,但总有些摩托车装汽车马达的不搭之感。

    惊艳是惊艳,却远没有触及灵魂。

    此刻九儿的旋律一响,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消。

    录音棚中,只听得:

    唢呐声声吹断魂,哀怨婉转,一副画着漫山遍野红高粱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

    “手边的枣花香”

    “高粱熟来红满天”

    “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俞晚成轻轻吹奏,唢呐声呜咽,似在娓娓道来,为众人描绘这高密东北乡的风土人情。

    在场的人们好像听到了枣花的香气,听到了高密东北乡的那片肥沃的黑土地。

    旷野上,太阳高悬天际,农民们望着丰收的田野洋溢出灿烂的微笑。

    俞晚成加大送气,A调转B调,将刚才的那个乐段升了一个大二度,又反复吹奏了一遍。

    旋律不变,曲调却高亢了一截,乐曲从舒缓的情绪中向上推了一个层次。

    曲声中情绪逐渐浓烈,恍惚中,人们眼前浮现出一个绑着麻花辫,穿着红布衫的年轻女子。

    她站在高粱地里,语笑晏晏,脸上的微笑比身边的红高粱都灿烂。

    俞晚成松开唢呐,轻吐出一口气,静谧片刻,然后用劲全身力气吹响唢呐!

    曲声再次转调,从B调到E调,竟再度拔高。

    主旋律一点都没变,同一个乐段反复三遍,却连转三个调。

    懂曲式的人暗自点头,这是相当精彩的对于情绪递进的处理手法。

    众人还没有从上一个片段中回神。

    只觉得片刻寂静后,随着唢呐奏起,眼前的那副画面忽然活了起来!

    这位不知名的姑娘,将汽油浇满了高粱地后,竟一把火将高粱地点了。

    火光猎猎,她的笑声合着敌人的惨叫声,在风中飞扬。

    唢呐声凄美,却不失悲壮;尽管委婉,不失刚烈,让听者荡气回肠。

    在俞晚成的吹奏下,这位红衣姑娘坚强隐忍的性格,和跌宕起伏的人生都被曲声完美地演绎出来。

    她的生命就像是那一望无际的原野般阔大,像那清幽的枣花般美妙。

    更像那火红的、野蛮生长的红高粱般,生机勃勃,坚毅有力。

    不少人在这催断肠的唢呐声中潸然泪下。

    “多么哀婉的乐声,道尽了人生的悲喜。”

    一位选手与乐曲共情,哭得不成人样,哽咽说道。

    Jason跟他的两个队员也被这极具感染力的音乐弄红了眼眶。

    Jason喃喃道:“这就是华国音乐的魅力吗?”

    他的音乐素养很高,能听出来俞晚成演奏的磅礴乐曲中,所描绘的壮丽山河。

    俞晚成所奏的,是家国情仇。

    而他所唱的,不过是小情小爱而已。

    高下立现。

    别人所说的“俞晚成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果然名不虚传。

    这曲声中,可是蕴含着华夏大地几万万人的深厚情感啊。

    Jason闭上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为俞晚成的演奏感到深深的动容。

    场中,俞晚成放下手中的唢呐,不住地轻轻喘气,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滴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许久不练,果然很吃力。

    俞晚成眨了眨眼,努力调整呼吸。

    李朝生在一旁已经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之前其实对俞晚成有些怨怼,一个好好的大男人,为什么非要装女人呢。

    害得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但今天听完这支曲子,他对俞晚成除了佩服,再也生不起别的情绪。

    李朝生朝俞晚成比了个大拇指:“俞哥,你是这个,相当厉害。”

    俞晚成淡淡扫他一眼,不太想理会这个智障小孩。

    这时,Jason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鼓手跟贝斯手。

    三人在俞晚成面前站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也在摄像机的镜头下,三人齐齐朝俞晚成鞠躬,大声喊道:

    “我们认输!”

    俞晚成被这三个小孩子搞得失笑,他将Jason扶起:“没必要。”

    Jason却面色郑重,请教道:“俞哥,您手里那个乐器叫什么名字?可以教教我们吗?”

    “我们对它很有兴趣。”

    “它超级迷人,我爱死了它的音色。”

    俞晚成乐见其成,就喜欢他们喜欢华国传统文化的样子。

    他莞尔一笑,说道:“当然可以。”

    “乐器的名字,叫唢呐。”

    Jason在镜头下,盯着唢呐兴奋点头:

    “唢呐,我记住了!我要学唢呐!”

    众人间气氛融洽,正乐乐呵呵地讨论着唢呐。

    没人注意角落里,张思睿阴沉着一张脸,将身影隐入黑暗里,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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