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假看见靠在一旁的琵琶,脸上笑意更深,他对俞晚成说道:
“俞老师比赛时的戏曲表演,真的是让人心旷神怡。”
“但不知对于琵琶,是否也有研究?”
俞晚成垂目整理着腕部衬衫的扣子,随口接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
陆仁假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识一下俞老师关于戏曲,其他方面的才能。”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对您很是佩服,想更了解您一些而已。”
俞晚成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压根没用正眼看他。
他跟态度不端的学生没什么好聊的。
“算不上研究,会弹而已。”
对陆仁假来说,高冷的俞晚成能跟他搭话就是好事。
一定是俞晚成把他当成知己了。
“那能不能烦请俞老师,表演一段。”
俞晚成眉头一皱,这人未免太得寸进尺。
他在摄像头下,不太想让对方闹得不愉快,这才没有出言赶人。
但这不是对方打蛇随棍上的理由。
陆仁假见俞晚成皱眉,有些不虞的样子,忙解释道:
“俞老师,我是真心喜欢咱们华国的传统乐器,也是非常喜欢戏曲的。”
“我自小接触的就是西洋乐,对咱们本国的传统文化不是很了解。”
“有您这样的人在,我相信对国风感兴趣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所以,我想恳请您为我演奏一曲,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乐器。”
这小孩装模作样有一手的,就靠着他那张青涩的,不成熟的脸,就总让人心软。
跟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较什么劲呢。
俞晚成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没法做到孔圣人那样。
他一遇到不认真听课的学生,就没兴趣再教了。
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这两个词怕是跟他无缘了。
俞晚成揉了揉眉心,没回话,只转身抱起琵琶,表现出一副要弹琴的样子。
苏盛雪虽然讶于俞晚成难得的好脾气,但她对于老婆的任何行为都表示接受良好。
我ok的,老婆做什么都对。
就算是给傻杯弹琴我也OK,我完全不生气。
个屁啊!
苏盛雪暗自磨了磨牙。
等着,她一定要找机会揍这个傻杯一顿。
陆仁假见俞晚成抱起琵琶,当即眼睛一亮。
果然,俞晚成肯定是把他当知音了。
琴房中,只见俞晚成抱起琵琶,优雅落座于矮椅之上。
他的手腕轻转,手指轻落于弦上。
俞晚成一起范,整个琴房的氛围瞬间就变了,好像他们都至于清江之上,正泛舟江畔。
晚风拂江面,扑鼻有清香。
陆仁假和苏盛雪的呼吸下意识轻了很多。
“铮~”手起,弦颤。
琵琶声起,清脆且调皮,像是少女心事。
俞晚成此时的表情是舒缓的,曲风明快,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一旁的两人被带进了这样的意境当中,不由闭着眼享受起来。
琴声中描绘的画面在他们脑海中一一浮现。
清江,小舟,晚风,星河璀璨。
陆仁假感觉到身体都飘忽起来了。
他脸上虚假的笑意渐渐淡了,真实的情绪浮出水面。
苏盛雪靠着墙闭着眼,随着音乐轻轻摇头晃脑。
突然间,俞晚成曲调一变,拨弦声重了些,明快的曲风开始沉重起来。
“铮铮铮!”
琵琶声急促拨弹,平静无波的江中刮起了飓风,掀起了浪。
忽然又下起雨来。
层叠的江浪一波又一波的朝小舟打来,撞得小舟在江面上飘摇不定,随时有可能侧翻。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琵琶声像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把苏盛雪跟陆仁假直晃得头昏脑涨。
他们俩都快在这平地上晕船了。
琵琶声迭起,最终到达一个高潮后,渐渐落了下来。
曲风并没有回到最之前的明快,也不同于中间的激烈。
而是经历过一切之后的淡然平静。
风渐歇,雨渐停。
江面重新趋于平静,小舟也不再颠簸。
一切好像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清江知道、晚风知道、小舟知道。
连天上的星子也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逝去的已经逝去,但在风雨漂泊中亦有所得。
晚风还在轻拂着江面,月光清浅水悠悠。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铮~”余音袅袅,陆仁假与苏盛雪在余韵中回神。
那种历经千帆后的淡泊宁静似乎还萦绕在胸口。
面上一凉,他们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脸。
竟是不自觉地落下泪了。
俞晚成没将指甲卸下,他只把琵琶重新放在了一边。
陆仁假呆呆站在一边,他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泪痕未干的脸颊。
他什么时候流的泪?
这是什么可怖的乐曲感染力?
果然如张少所说,这个俞晚成有些邪门。
估计十有八九,对方这次的节目又是要弹琵琶了,得赶紧告诉张少。
陆仁假面上怎么都拉不起笑来。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朝俞晚成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俞老师...您真的太厉害了。”
“我真的很佩服您。”
“我听完您的演奏,我大受震撼,我可能需要先下去消化消化了。”
“失陪,我先回去了。”
陆仁假含泪落荒而逃。
苏盛雪从怔忪中回神,她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摸到自己手腕上的表。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
霍!今晚就得报节目,他们竟然陪这个陆仁假浪费了一个下午!
然后什么也没做决定。
时间快来不及了!
“俞哥,我们曲子还没定呢!”她有些焦急地问。
俞晚成早就有所准备了。
系统虽然下线很久了,一直没什么动静。
但是系统仓库里有很多的曲谱。
他早早就选中了一首。
俞晚成从包里掏出一叠乐谱来,递给苏盛雪。
“就是这首。”
苏盛雪接过,念起乐谱封皮上的文字:“《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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