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聚光灯转到台上，灯光直直照在俞晚成的身上。

    除了台上那圈亮光，周围一片漆黑。

    没办法，俞晚成没有排练过，灯光师只能随机应变。

    俞晚成身穿朱砂色戏装，腰间围着一圈银腰带，更衬得红衣张扬，灼灼如火光。

    他水云袖一甩，定身收步。

    飘飘摇摇一声：“可叹...”

    声音婉转悠扬，带着缕缕愁思。

    可悲可叹。

    这两句一出，在联想他临时换歌。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讽刺今晚发生的闹剧。

    “秋鸿折单复难双”

    “痴人痴怨恨迷狂”

    俞晚成掐腰一拧，红衣在灯光下烈烈发光。

    “只因那邪牲祭伏定祸殃”

    “若非巾帼拔剑人皆命丧”

    他忽然一个转身，腰间银光一闪，直直刺出。

    原来系在腰上的银色腰带，竟然是一把软剑。

    观众见他剑光凌然，神情冰冷，顿感心惊肉跳。

    在众人的印象中，俞晚成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如涓涓溪流一样的人。

    如今，俞晚成在台上锋芒毕露，杀气凛然。

    众人才得知，水也可以有寒潭般刺骨，如刀刃般伤人肺腑。

    若非巾帼拔剑，人皆命丧。

    可叹。

    观众似乎朦朦胧胧摸到了俞晚成曲中真实的含义。

    这一落幕之剧，早已是泛黄之物。

    大厦将倾，若不是有人全力撑着，恐怕——

    “朱丝缚绝烂柯樵”

    “雪泥鸿迹遥”

    “鹤归不见昔华表”

    “蛛丝枉结魂幡飘”

    柯樵以烂，雪泥中不见鸿迹。

    归来不见昔日的村子，结网的蛛丝到处可见。

    俞晚成手腕微抖，似银蛇出洞，似皎月浮光。

    真真应了那句诗——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导师、观众以及那些工作人员，都痴痴地凝视场中。

    “因果红尘渺渺！”

    “烟...消！”

    俞晚成一句‘烟消’，直击众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眼泪当即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烂柯’、‘鸿迹’、‘华表’、‘蛛丝’。

    无一不是岁月流逝的果。

    随着岁月流逝都将烟消云散。

    到时候在想寻找，红尘渺渺，再也难见踪迹。

    俞晚成念白道：

    “《神女劈观》到这里本该接近尾声，但今日我再添一笔”。

    “唱与...诸位...听！”

    俞晚成声入云霄，清亮且高亢，似是凤鸣。

    所有人脑子一震，浑身寒毛乍起，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只听俞晚成唱道：

    “曲高未必人不识。”

    “自有知音和清词。”

    “好！”

    听到这句话现场观众深受触动，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红缨猎猎剑流星”

    “直指怒潮洗海清”

    俞晚成剑一抖，挽了个剑花，收剑入背。

    乐曲渐歇，他端腔念到：

    “彼时鹤归，茫茫天地无依靠，孤身离去。”

    “今日再会，新朋旧友坐满堂，共聚此时。”

    俞晚成渐渐阖目，在场中站定。

    至此，曲终。

    伴奏播完了，演播厅灯没亮，主持人没说话，导师也没说话，观众也没人吭声。

    静谧

    俞晚成的眼睫如蝶翼般抖动，在灯光下慢慢睁开了眼。

    忽然，灯光乍明，演播厅明亮了起来。

    一道掌声突兀响起，俞晚成抬眼看去，是导师席上的薛导师。

    这掌声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观众们纷纷回神，竞相鼓起掌来。

    掌声如海啸，铺天盖地地朝舞台中央涌去。

    久久未能停歇。

    所有鼓掌的人都激动地脸色发红，双目圆睁，都有些充血。

    绝，太绝了！

    这一首《神女劈观》只能是绝中绝！

    好一个俞晚成。

    好一个戏曲传承人。

    有风骨，有坚持，不媚世俗，不畏权贵。

    也是，这样的人才当得起他们的喜欢！

    今晚发生的这些事，终将会被网友记录。

    今夜之后，华国所有人都将知道俞晚成的名字。

    从今往后，俞晚成将不是一个人的代号，而是一种精神的具现。

    导师席上，薛杨二位正发自肺腑地为俞晚成鼓掌。

    他们本来就喜欢这个年轻人，如今只会是更喜欢。

    华成语勉强跟着鼓掌，眼底充斥着不虞。

    这一曲，威力太大了。

    张思睿的冠军之位有点悬。

    只能是一会评分的时候再看了，随机应变。

    张思睿同样品出了这件事。

    “俞晚成...”他神色阴翳，站在后台看着屏幕上俞晚成的脸。

    心中阴暗的情绪翻涌。

    台上，主持人带着词卡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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