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晚上,夜雨朦胧。
神京城,东街王府。
一个看起来在四十多岁、有着一张正宗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对着贾赦道:“贾将军、请。”
“王阁老客气了,应该是阁老先请。”
“哈哈哈,你我共进、共进!”
今日贾府的大老爷贾赦受邀到了内阁三辅的家中做客。
而这男子正是三辅王神龄本人。
平日里贾赦的酒肉圈子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四品的侍郎,今日这内阁相公相邀,却让贾赦受宠若惊,同时感到面儿上备有光。
王神龄虽贵为内阁的阁老相公,但说到底还是寒门出身,这王府比之贾家的荣国府差的却非是一星半点儿。
“贾将军,坐。这桌菜是我邀那琼玉楼的厨子专门过来烧制的,希望能和将军的胃口。”
王神龄捏着胡须,看起来很是得意。
这琼玉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就算是富户想要在那摆上一桌宴席也要提前预约,纵然他贵为内阁大学士,也不过借到了一名厨子。
看着这桌子上的菜品,贾赦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王阁老,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本将军不记得和阁老有什么交集的地方,您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要是本将军能够帮上忙的,一定帮。”
贾赦这开门见山的说辞,却是让王神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哈哈、先吃酒、吃酒,贾将军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公事,是王某私事。”
听此贾赦也是心中有数,知道这王神龄邀请自己来此应该不是要用荣国府的人脉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宴是好宴,那么氛围自然欢愉起来。
两三盏酒下肚,这话匣子也打开了。
虽然现在贾赦整日流连青楼、不务正业,但终究当过一段时间太子伴读,和王神龄这样的文人交谈也是聊的畅快。
很快的,二人就以字相称了。
“恩侯,不瞒你说,王某此番邀你来,是想要给荣国府说上一门亲事。”
看着笑呵呵的王神龄,贾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将酒斟满,贾赦端着酒樽问道:“哦?亲事?不知龟寿兄想要给谁当这个月老?”
王神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哈哈、恩侯兄,不瞒你说,王某这次介绍的是自家姑娘。”
听此贾赦脸上闪过一抹不快:“王兄,非是我扫你的脸面。犬子贾琏早就娶了妻,至于那庶子现在才十一二岁,离成亲还早的远,怕是要辜负王兄好意了。”
“老二家倒是有适龄的哥儿,但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你自当邀他来府上商谈便是。”
王神龄听此则是连忙道:“恩侯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不是存周家的孩子,我说的是小贾将军贾琥。”
听此贾赦脸色一变而后冷笑道:“恐怕要让王兄失望了,琥哥儿那孩子的婚事由我们家的老太太亲自做主,这不是我能管的了的。”
听此王神龄则是摇头道:“恩侯,所谓长兄如父,小贾将军的父亲去世,理应由你这个当大伯的操心侄儿婚事才是。”
“不若你与老封君说说,小女年芳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贾赦一摆手:“王阁老的意思我知道了,本将军会如实转告给老太太的,至于能不能成本将军就不知道了,告辞。”
说着贾赦不顾王神龄的劝留,径直出了王府乘马车离去。
在贾赦看来,这件事是想都不要想的。
王家什么出身,区区寒门罢了,贾琥可是出自荣国公府的嫡枝儿,太上皇亲封的一等忠勇伯!
一个庶民女孩还想高嫁他们荣国府,这想的倒是挺美。
在贾赦看来,纵然是内阁阁老,没有爵位在身一旦告老还乡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
这嫁过来的媳妇儿还不天天拿府中银子补贴娘家,这样的亲家不够拖后腿的,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是贾琥起来,贾家还没有翻身的时候贾赦肯定是同意这门亲事的,而现在贾家圣眷正浓,这婚事就完全不在贾赦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要这王神龄真想跟贾家搭亲家,顶多能让他儿子娶上一个庶女,至于让女儿嫁给贾府嫡子那就做梦去吧。
至于为什么林如海能娶贾敏?
这能一样吗?人家林如海是四世列侯!是开国勋贵之后,就算没了爵位这也是一个圈子的,两家不一样!
这王家,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
不过,经这提醒,琥哥儿确实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这少年将军、还有爵位在身,可得寻上一门好亲才行,要找哪家的姑娘呢?
这姑娘必须也得是勋贵出身,才能对琥哥儿、对贾家有帮助,必须要慎重考虑。
贾赦走后,王神龄面色阴郁的回了房间。
此时,王夫人正坐在灯前做着刺绣,看到王神龄进来赶忙道:“老爷、怎么样,那一等将军可同意了女儿的婚事?”
王神龄冷笑道:“人家荣国府家大业大,根本看不上咱们王家。那贾赦连咱家蝉儿的面都没见就直接撂脸子走了。”
“哼,这膏腴纨绔之家,还真当能入的了老夫的眼,若非婵儿——可真是气煞老夫也!”
“老爷,咱消消气。”
王夫人放下手中针线活,很是贴心的凑了过去:“这以四王八公十二侯为首的开国勋贵世代联姻,看不上咱们王家也是正常。”
“谁让人家祖上是跟太祖太宗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咱王家小门小户的,老爷这一退就什么都没了,不及人家爵位在身,能荫妻蒙子。”
王神龄也是叹息一声:“唉,某贵为内阁相公也不被这些勋贵放在眼里,想想真是可恨呀!”
“哼,他们不愿意某的女儿,某还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臭丘八呢!等来年的科举过后,某要挑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婿,这国公府某还看不上!”
嘴上这样说,但看王神龄的表情却很是失落,开国二十四功臣后裔尊贵非常,庶族男子无不以取功勋女为荣,而女儿嫁给勋贵当正妻更是能光照门户的事情。
“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