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大明用钱来买树木,把钱支付给真腊,而真腊用这笔钱来请大明人帮忙修路,钱又回到了大明人的手中。
柰职略一思忖,虽然坚信,天上掉不下馅饼来,却又觉得,真腊只是损失了一些不需要的树木,随处可见的树木,而获得了占城那样的路,实在是太划算了。
大明的商户又是另外一种算法,修路的材料不管是沥青,还是水泥,大明肯定会就地取材,做工的人肯定是真腊人,大明出的是技术,木材却是白得了。
大明也挺划算。
难道说,这就是殿下常挂在嘴边的“双赢”,不管怎么说,皆大欢喜的结局最好不过了。
说高尚话,行无耻事,也不过如此了!有的人心里想,却又觉得,这似乎也很正常,世界规则,一向都是强大者来定。
很快,重新签署了一份协议,这协议,只能由景清等人当场拟定,由双方的通译再将真腊语翻译出来,检查一遍,最后,双方签字画押。
之后,景清再次和沉香保一起来到了朱高燨的屋里,将协议双手奉给朱高燨,朱高燨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点点头,“就这样吧,有问题以后再说。修路的话,让真腊向我大明购买水泥,修水泥路。从这里修一条路接占城,连接占城那边的路。”
“从大明将水泥运过来吗?”景清疑惑地问。
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些,这要修到猴年马月啊?
眼下,唯有大明有车,其他的国家,要么用马车,要么用牛车,而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牲畜都不适合在水泥路或是沥青路上走,会损伤蹄子。
无蹄无马。
真腊人也是蠢,他们之所以想要占城那样的路,分明就是虚荣心作怪,看路光鲜华丽,其次便是在那样的路上走,下雨天没有泥泞,显得干净。
等日后路修好了,方便的只有大明。不过,真腊可以花五十万两一台汽车的代价向大明购买汽车,这也是可以的。
朱高燨一笑,“柬埔寨的基础资源有大量石油,但石油在海域里,现在我大明都没有从海底抽取石油的能力,至少要五年以上我们才有能力和精力抽取。”
“我们要的木料肯定不能走陆路回大明,走的是水路,修一条陆路,我大明又用不上,就慢慢修吧,指导他们先把路基做出来,让他们从我大明购买水泥,三五个月给他们砌一段路出来。契约里有没有写修路的期限,那么着急做什么?”
就算写了期限,没有足够的水泥,也怪不上大明不是?
景清和沉香保恍然大悟,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居然还有这种玩法!
好吧,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只想到这路该怎么修,思维局限了,没想到,这路没说要什么时候修完。
而且居然还能把水泥这种仙物卖给柬埔寨,至于卖价多少,全凭大明人一张嘴了。
既然都是仙物了,卖贵一点,理所当然啊!
“臣这就写信给工部,一让他们在我大明的沿海地带多建起一些水泥厂,将来,或许不止真腊人需要修路;二我说明年四月份开博览会,不是开玩笑,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开完博览会,到了五月份正好是父皇的生日,也可以在北京热闹一番。
“嗯,还有,我大明不光卖水泥,还要卖技术。这水泥修路的技术,不得外泄了!”朱高燨心说,后世水泥的技术真是满大街都知道,眼下却是能用来换大钱啊。
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想到这里,朱高燨道,“你顺便跟宋礼说一声,让他要卖技术就卖全套,让大明帝国学院将搅拌机——水泥黄沙还有碎石倒入搅拌机里,不断地搅拌那种,连带一台发电机配套卖给要修路的国家。”
这对景清来说,理解起来就很难了。
他哪里想到朱高燨的算计,水泥遇水之后,一旦不搅拌,短暂时间就能凝固,但这个机密,大明都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将来有哪个国家,以为买了大明的水泥就能摆脱大明的技术,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们可以用搅拌机来搅拌,保持水泥的活性。
可是,搅拌机太高深,没有大明技术人员的指导,用起来或许会很危险;再就是,搅拌机通过电机发电,而电机需要靠柴油驱动,他们必须向大明购买柴油。
一旦所有国家都离不开大明,大明也就掐住了所有国家的脖子。
“是!”景清得到指示后,就忙与沉香保一起离开了,他们回到了别馆里,喊了即将留在真腊运送木材的三家,传达了朱高燨的指示。
景清道,“真腊要修路,用来修路的主要材料水泥,就只能从我大明买。你们可以去找真腊人商量做这方面的买卖。从真腊把木材运回去,再从大明把水泥运过来,避免船只跑空。”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三人齐齐起身朝景清行礼道谢,“还是四殿下帮忙想得周到,这实在是太好了,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四殿下,还有大人在中间帮忙张罗。”
景清虽然疲倦,来来回回地忙到了这半夜,他几乎倒在床上都能睡着,但还是毫无怨言,摆摆手,“这原本也是本官的职责!”
他很清楚,四殿下带他前来的目的,很多事,还只有他这个大明的官员出面最为合适,同时,在四殿下手下做事,他觉得很涨知识,开眼界,能够拓宽自己的思维。
大明的国事基本上都办妥了,次日,在王宫的广场前,搭起了巨大的棚子,棚子上挂满了灯笼和花朵,在河对岸二十多丈远的地方,用木头相连,也搭起了高棚,有高塔,和艺人用的爬竿,有二十来丈高、
周围竖起了巨烛,四周摆放好了好几座烟火,此时还没有到夜里,因此,暂时没有点蜡烛放烟火。
朱高燨拒绝了国王的邀请,打扮成了寻常模样,在狗儿和谷允的陪同下,走进了巨棚,两边的地上,铺上了席子,货物摆在席上。
因景清提前与真腊的王室说好,这一次是大明的皇子殿下领商队前来,因此,大明的货物在这里进行交易,不需要纳税。
大明的瓷器、布匹、茶叶等在这里非常受欢迎,因大明的纺织业已经得到了迅勐发展,国内的布匹非常便宜,因此,这一次,商队带来的布匹非常多,但依然很抢手。
而真腊的香料、犀牛角、象牙、宝石等在大明非常抢手,商家均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易,生意异常火热。
几个家主也陪着沉香保在棚子里转悠,看到朱高燨后,忙上前来行礼,朱高燨摆手让他们免礼,“在外头不讲究这些虚礼。”
沉香保将几个家主介绍给朱高燨,均是南方一带一流的商户,余姚蒋伯龄,宁波许冲怀,苏州祝景彰和福建纪松。
朱高燨并没有瞧不起商户的意思,此时的商户比起士族,对朝廷的贡献度要大些,他点点头,道,“以后这些贸易上的事情,就要靠你们了,你们务必要明白一句话,国强民强,国不强,走到哪里,你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要受到欺辱。”
“这就好比,家里穷了,你们走出去,别人都会看不起!”
这一点,朱高燨不说,几个人都是深有体会,忙恭敬地道,“小民等谨遵殿下的钧令!”
朱高燨倒也不是那种喜欢训话的人,只是,商户比起士族来说,在没有享受到国家诸多优惠政策的情况下,对国家的忠诚度要稍微低一点。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
“生意做得如何?”朱高燨问道。
蒋伯龄忙领头道,“回殿下的话,这一次沾了殿下的光,有这么一个交易会,免得我们要做生意,还要打听人,平白浪费了时间,还不一定能遇到好货。这就好,真腊的大商户们都聚集在这里,我们认识起来方便多了,生意的选择余地也很大!”
朱高燨心说,这才是我来的价值呢。
到了夜里,巨烛被点燃,数量庞大,将王宫门前的广场和河对岸的高塔和爬竿照得明亮如昼。
真腊为迎接大明使团而组织的表演开始了,艺人在二十来丈高的爬竿上进行随时掉下来会摔得粉身碎骨的表演,之后,放了烟火爆竹,特别是爆竹粗大如炮,响的时候,整个国都都在摇晃一样。
次日,尽管真腊的国王再三挽留,但朱高燨还是打算离开,下一站要前往暹罗。
参烈昭平牙率领文武百官送朱高燨到了码头,他再一次看到了大明的军舰,心里充满了敬畏之心,将真腊的香料、宝石、象牙等送给朱高燨,并请求他一定要叮嘱暹罗,万万不能起侵犯真腊之心。
“本王不是食言之人,既然真腊与我大明签订了友邦协议,这是我大明的义务。”朱高燨道,“不过,本王也要提醒贵国,在此之前,还请务必将今年的两成收入,至少十万两白银送到大明,如此,大明才方便在真腊驻兵,否则本王即便叮嘱了暹罗国,于他们而言,也是空话。”
“臣一定会尽快将年供送到大明。”国王恭敬地道,“臣将亲自把年供送到大明。”
“也好,我大明欢迎国王殿下!”
两人行过礼后,彼此祝福之后,朱高燨便大踏步朝军舰的搭板走去,大明的装甲车在他的身后,缓缓地开上了主舰。
送走了朱高燨后,参烈昭平牙决定效法朱高燨,很快组织了百官兼商户,拿着与大明的建交国书,坐着木船,朝大明的码头驶去。
朱棣事先接到了真腊的国书。
国书上,真腊国王先是郑重地重申了真腊与大明的关系,大明的木匠祖师爷鲁班的墓地就在真腊城南门外一里许,且城的四方各有石塔一座,这些都是鲁班帮真腊建成。
总而言之,真腊自古以来与大明就有着很深的渊源,如今,两国之间更应当如同父子一般亲近往来。
当然,大明是父,真腊为子。
朱棣一目十行地把这些废话看完了,接下来,真腊将自己一年的国库收入算了一遍,约有四十多万两白银,而他们愿意每年拿出十万两银子孝敬大明,如同儿子孝敬父亲一样,同时还将自己国家的土特产,凡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不少出来,敬献给大明。
最后,明年四月份,大明将要在北京城开万国博览会,真腊离大明这么远,他们既然来了一趟,大明的皇帝陛下可否开恩,允许他们在大明住上一段时间?
在真腊的国书被送上来前,朱高燨已经给他爹写了一封信,而景清写给工部传达朱高燨命令的信也到了。
工部将景清的信送上来呈给朱棣看,朱棣浏览过一番,既然都是儿子决定的,他当然支持,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朱棣日盼夜盼,盼望的是儿子的信,他当时正在吃饭,坐在桌前,认真地看信,信上,朱高燨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再说了,他也除了想家,也没什么忧好报,写的全是一路的见闻。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儿子听说,真腊人看到大明人拉完屎后,用纸擦屁股,就很瞧不起大明人,这可真是让儿子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一定要向他们那样,找个有水的地方,直接用水洗屁股?儿子是连他们这里送上来的水都不敢沾一口。”
呕!
朱棣差点将吃下去的吐了。
他接着看下去,朱高燨写了阵毯的习俗,写了真腊女子站着撒尿的不可思议之奇闻,说了女子赤裸上身而不知羞耻之事,让朱棣大开了眼界。
后来,徐氏赶过来,看了这信,更是觉得伤风败俗,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说了一句,“真是野蛮不化啊!”
此时,真腊国王送了国书过来,朱棣很为难,他若是不知道真腊的习俗也就罢了,他知道了,难道他还要和真腊的国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看着对方用洗屁股抠屎的手来摆弄大明的杯盘碗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