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生不知道如何来跟池清明书记说这个事。
说电力局不给瓦池乡架线拉灯,是因为他们乡没有按照上面的规划挖渠引水,更没有组织村民移居到渠道上去,形成整齐化一的村落。
其责任直指他池清明书记,因为乡长职位空缺,是他池清明一直担着的。
池清明这种不作为,这种对老百姓不负责任的态度,导致了瓦池乡现在这种情况,架线拉灯根本无法实施。
陈重生要是说了,他和池清明势必会水火不容,形成两个对立的阵营,这也是上面组织极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他作为乡长,该如何着手去完成挖渠、移居这么两件庞大的工程,没有上面组织和领导的支持,以及池清明的帮助,想要完成,恐怕比登天还难。
而且,就算有了他们的支持和帮助,陈重生有没有这个组织和管理能力,来顺利地实施和完成呢。
他现在确实需要背后有个坚强后盾,一个靠山。
按照组织程序,陈重生应把这些问题反映给他的上级主管部门和领导,也就是清河镇的镇长,然后由镇长反映给县政府和县长,可是这条线上,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他唯一认识的就只有张之洞部长。
陈重生己是饥肠辘辘,随便在街边买了一个馒头,一边嚼着,一边推着自行车,来到清风巷口,停了下来。
他犹豫不决。
这事太大,无论如何都要向上面反映,绝不可以闷在心里。
陈重生推着自行车向清风巷深处走去。
138号,一个小院,门虚掩着。
陈重生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蹑手蹑脚进了院子。
张之洞躺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闭上眼,悠闲的上下摇晃着。
天己黑,马路上的昏暗灯光,透过不高的围墙撒进小院子里一棵树上,影影绰绰。
陈重生轻唤了一声,“部长。”
张之洞见是陈重生,就从躺椅上下来,“你?没吃饭吧?”张之洞又朝里屋的老伴喊道,“秀芬,来客人啦。下一碗面,卧两个鸡蛋。”
“部长,我吃过了。”
“你难得上家里来,我总得尽地主之谊吧。”
陈重生就不好再说什么。
秀芬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陈重生就进厨房了。
“去屋里坐。”
客厅里两套单人沙发并排放着,面前一茶几,其陈没和陈重生见到的部长办公室相差无几。
“坐。”
陈重生正要落座,见沙发上面的墙上,一排排的奖状和证书。他凑近一瞧,差点惊呼出声。每一张的上面都有“陈志霞”三个字,这种意外收获让他内心一时怦怦直跳,欣喜若狂。
“你坐呀。”
张之洞再次招呼时,陈重生才磨磨蹭蹭地坐了下来。
“你今天的事办完了吗?”
“哦……”陈重生随口应了一声。
秀芬把一大碗面条搁在茶几上,把筷子递给了陈重生。
陈重生欠了下身子,“谢谢伯母。”
“你冷一会再吃,烫。”
“谢谢伯母。”
秀芬到院子里去了。
陈重生刚才馒头垫了一下,见到香气四溢的面条,端起碗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陈重生口里含着一整个鸡蛋,问:“部长,我看上面奖状上的名字,陈志霞是您……”
“我丫头。”
“您丫头?怎么不跟您姓呢?”
“哦,她跟她妈姓。”
陈重生哪里想得到,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居然是县委常委、****的女儿。
不过,他很快就产生了疑虑,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这个陈志霞不一定就是那个陈志霞。
陈重生面吃完了,人也镇定下来,“部长,我今天是来专门跟您反映,我们瓦池乡的问题来的……”
陈重生一口气把他今天找赖队长,以及赖队长的回复,还有他的一些思考,全说了。
张之洞听完,眉头紧皱。
“你说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一些。老池,在这个位上,也干不了几年了。瓦池乡的一摊子你要有准备,全部把它担起来。”
“只要您信任我,我一定好好去干。”
“是组织信任你。”
在陈重生的意识里,组织不是那么具体,似乎离他有点远,但组织内的人,却是他更为崇敬的,张之洞就是这样的人。
“小陈啊,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工作?”
“部长,我有这样一个打算,等这个月的农忙结束了,我们就开始按县里的规划进行挖渠,同时组织村民搬到渠道上,形成新农村的格局。”
“好,我们县里会大力支持你的,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们。”
“谢谢部长。”
陈重生感觉到,只要听张之洞部长说说话,他就会豁然开朗,变得敞亮多了,内心也会涌起一股蓬勃的激情,跃跃欲试。
张之洞部长一直把陈重生送出巷口,陈重生跳上自行车,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