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一下,笑道:“母亲说得有道理,下面那些官员动不动的就献上祥瑞,最后大都是虚报而已。
想必是有人觉得寮州郡的祥瑞折子也是故弄玄虚,就给扣下了。
这事儿回头叫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若此事是真的,与我庆国那是天大的祥瑞,可以让庆国在短短的几年里富足强大起来。
只是这新种田法还要再验证一下,最少要在皇庄里种上一两年再说。
等皇庄里验证无误了,再明旨颁布下去,在各地推广。”
这时缘故和尚说道:“陛下,贫僧觉得也不必在皇庄试种过之后再全国推广。
贫僧已经写出了一份推广新种田法的奏折,想献给陛下审阅。”
“哦?禅师已经有了推广的法子?”皇帝笑道:“那禅师就拿给朕看看。”
缘故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在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递给那个宫女。
皇帝从那宫女手中接过和尚的奏折,看了看,笑道:“这新纸已经很多了吗?就连禅师这里也用上了?”
缘故和尚说道:“陛下,这新纸的制造法和新种田法都是张顾弄出来的,贫僧目前就住在张顾家中,贫僧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张顾?”皇帝一下子就想起了童政说过几次的那个名字:“新造纸法是张顾弄出来的,朕是知道的。
难道这新种田法也是张顾弄出来的?”
缘故和尚合什道:“正是张顾,包括这推广新种田法的法子,也是张顾跟贫僧说的。”
皇帝惊讶了,问道:“这张顾是寮州郡人?”
缘故和尚说道:“是,陛下,张顾正是寮州郡人,而且此子年方十五,乃是难得的少年奇才。”
“十五?这么小?”皇帝问道。
皇太后笑道:“皇帝,这张顾哀家见过了,长得虽不出众,不过年纪真的不大。
缘故大和尚跟哀家说起新种田法之事,哀家怕此事不真,便请大和尚把张顾叫来问了。
他说着新种田法乃是佛祖在梦中相传,因此才请缘故大和尚帮着推广天下。
皇帝先看看大和尚写的奏折,要是可行的话,不防让大和尚帮忙在天下推广。”
皇帝看向缘故和尚,问道:“禅师想帮着朕把这新种田法推广开来?这是何故?”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合什道:“陛下,贫僧见这新种田法确有实效,便发愿要帮着陛下推广其法,以惠及庆国百姓,扬陛下仁慈之名。
同时这也是贫僧的功课,若是能完成此事,贫僧的修为或许也会更进一步。”
皇帝笑了笑,说道:“若是禅师的推广办法可行,这事儿交给禅师去办也无不可。
这事儿先放着,朕还要把那份祥瑞折子找出来,然后再跟众臣商议过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他把和尚的那本奏折跟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放在了一起。
然后笑道:“张顾,朕今日已经听了他的名字几次了。
一个小家伙居然能接连弄出这……哦,朕想起来了,如今圣京城中广为传唱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和‘明月几时有’好像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禅师,是不是这样?”
缘故和尚施礼道:“陛下,确实如此,此子在诗词一道上也是颇有心得。
他还说过,诗词之道与佛门的顿悟和道门的明心见性一样,都是可以悟出来的,他称之为开窍。
此子说,只要开窍了,诗词之道便是小道尔,不值一提。”
和尚说的这些话是张顾昨日从监察寺回去之后,特意嘱咐他找机会说给皇帝听的,为的就是给童政的事情做个铺垫。
童政的事情对张顾来说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慢慢的在这颗炸弹周围设立好防爆墙。
今天缘故和尚跟皇帝说的话,就是他设立的第一堵防爆墙。
“开窍?这个说法有意思。”皇帝笑道。
“贫僧也觉得这开窍二字说得十分准确,这跟佛门的顿悟完全一样。”缘故和尚笑道:“此子说,开窍也是跟顿悟一样,必须有厚积的过程,然后薄发的结果。
此话贫僧深以为然。
贫僧之所以想帮着陛下将新种田法推广开来,为的就是厚积,等贫僧心中善念压过了恶念,就是薄发之时了。”
皇帝哈哈笑道:“禅师说得都是实话,朕能感觉到。
好,新种田法若是可行的话,朕一定将此事交于禅师去做。”
又跟皇太后和缘故和尚扯了一会儿闲篇,皇帝便跟皇太后告辞了。
回到了承明殿,皇帝便对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宣郎中令苏淮来见朕。”
那个小太监应了一声,忙快步跑了出去。
今日沐休,郎中令苏淮也不当值,小太监还得跑到苏淮府上去宣皇帝的口谕。
皇帝叫人给他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袍,然后便在软塌上躺靠下来,拿起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看了起来。
其实张顾的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写得还是很细的,他把牲畜粪和人粪的作用都写清楚了,甚至分出了温、寒、热三种。
同时也根据温、寒、热三种特性,分出了底肥、根肥和追肥三种。
甚至什么样的土地用什么样的粪肥也写得很清楚。
皇子仔细看过之后,也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妖法妖术在里面,无非是发现了前人所未发现的东西而已。
这他就放心了,他最怕的是里面包含着巫术或者是什么妖法,那样的话,张顾就该杀了。
将新种田法看了两遍之后,皇帝又拿起缘故和尚的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很好,里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法门,都是实实在在的办法,而且极为可行,应该可以在五年之内把新种粮法推广到整个庆国。
而且推广的方法很稳妥,都是先在各县种上几十亩的试验田,让百姓看到效果,然后自发的去学习,这可比用圣旨强行逼迫他们去做要好得多。
至少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百姓不会把错误归咎到朝廷头上来,更不会归咎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来,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