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顿时安静如鸡,有被拿捏住。
她虽然没看到陆湛的脸,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抵抗。
他生的极俊美,幽深如寒冰的眸子,一双潋滟桃花眼,却不会让人觉得风情明艳。
大多数时候,无波无澜,寂若死水,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而她认识的陆湛,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顾暖现在已经很少回忆起,小时候的陆湛了。
一旁的春花,腹诽道,就知道自家小姐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府内的生物链,还是挺复杂的。
她一时有点看不清,只知道听小姐的没有错。
小姐先妥协的,她跟着小姐的路走的,一点都没有背叛小姐啊。
呜呜呜呜,陆阎王太吓人了。
她现在也体会到了陆行云口中的形容的,秋风扫落叶般的死亡凝视了。
顾暖静静的感受着陆湛的照顾。
似乎自她嫁入陆府之后,在无声无息之中,她的一应起居照顾。
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部变成了陆湛。
他的手应是握笔,点江山,提弓,收四方。
而不是在琐碎日常中忙碌。
他亲自为她搭配的出行衣衫,为她梳的发髻,晨间描的眉。
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发泄,哭湿衣衫,也只是默默的承受着,陪着她发泄完情绪。
甚至,还有许多。
原来,两人真心相爱,竟是世间如此美妙的事情。
比话本子里面的才子书生,俏千金的爱情,美好太多。
在他的身边,她才是真真正正的顾暖,真真正正的自己。
陆湛,怎么能这么这么好呢。
了解到越多,越觉得他好。
越看,只觉得越喜欢。
而她,太过幸运,给了自己机会去了解他,也被他允许去了解他。
顾暖觉得自己跟陆湛在一起之后,都变矫情了许多。
“阿湛哥哥。”
“嗯?”
陆湛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眸子微微放大了些。
他被顾暖突如其来的一声阿湛哥哥,内心被小猫挠了一般,七上八下的。
陆湛抬手摸了摸冰袋,语调里是说不出的温柔“是不是太冰?阿暖再坚持一会,敷完这个就结束了。阿暖是最棒的小姑娘。”
阿暖是最棒的小姑娘。
顾暖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很有“小哥哥是阿暖见过的最棒的小哥哥”的意思。
过去的回忆一下子被翻了出来。
她不可避免的羞耻了一会。
外祖是最好的外祖了。
娘亲是最好的娘亲了。
大哥是最好的大哥。
以次类推,她小时候把外祖娘亲大哥当小孩哄的时候,就是这样。
眼睛上冰冰凉凉的,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还挺舒服的。
“对了,扶光听过红灯坊吗?”顾暖突然想起,大家都避之不谈的红灯坊。
赌博有害,多少家庭因为赌博妻离子散,卖儿卖女的。
还有方知行,不也铤而走险,搭上了自己的命。
红灯坊却能坐到那个位置。
“乐正皇帝在世的平乐七年,九王爷提出,由工部施工,十郡同时建造。以推牌九,叶子牌,投壶为主,全民参与。平乐八年国库一半创收来自红灯坊。”
陆湛嗓音淡淡,不辨喜怒。
“后遇一神秘人,研发出了新的玩法,赌球,赌马,以小博大,平民变富户。同年国库七十的创收来自于红灯坊。而后十郡良田荒废,卖妻卖女,盗匪横行。升平大乱在平乐九年七月叶县正式拉开序幕。”
“次年九月,江山由博改为萧。”
陆湛的嗓音依然是淡淡的,清冽好听的,不知为何,顾暖却敏锐的觉得他有些不开心。
她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顾暖想起初见陆湛时,他还是一个小乞丐。
不知怎的心头一酸。
顾暖对生平大乱,其实并无太多感触。
她出生的时候,天下已然太平,到处都欣欣向荣。
至于红灯坊更是听都没听过。
想想陆湛似乎是那个时代的人。
心底迟疑片刻,顾暖开口问道“我们扶光当时几岁。”
陆湛快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抬眸看了她一眼,顾暖眼睛上的冰袋敷的严实。
他愣了一会,意料之外,顾暖竟如此敏锐的感知他的情绪。
“你怎么想到问我年龄?”
“感觉到你给我讲这段历史的时候,有点伤心。”顾暖眉头微皱,“而你又从未提过自己的父母,还有从哪里来?”
顾暖叹了口气,好像两辈子,她都不知道陆湛的身世。
上一辈子是厌恶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自然不会去关心他。
就连死后在他身边游荡的日子,见到的也是陆湛祭她家祖宗。
他,似乎从到这个世上,离开这个世上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身边的人,与他全部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兄弟姐妹。
“我好像太不关心你了。与你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享受以及接受你的付出。甚至连你还有没有家人在世都不知,此时想想,我连陆流云都没有对你了解的多。”
“现在想想,我也不知怎的大言不惭的在以纯面前说,我更了解你的。若她问我,你祖籍在哪里,我瞬间就闭嘴了。”
“还好,她不是如此跳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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