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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谁是凶手
    杂耍团剩余的人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里,我们三个和喜子,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关在一起。老人一头杂乱的灰白头发,骨瘦如柴,衰老的面容上写满了沧桑。

    自打我们被关进去后,老人始终没有和我们四个说过一句话,眼神空洞无光,每次干完活回到牢房里,他便靠在墙壁上睡觉,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我们四人一度认为老人是个哑巴,便没有找他说过话。

    我们还发现,不管是看守还是其他犯人,对老人都没有好脸色,还会欺压他。在工地上,看守嫌老人干活慢,经常打骂他。其他的犯人在经过老人时,还会故意将他撞倒,老人始终忍耐着,没有任何反应。看管们看到了,不仅不约束其他犯人的行为,反而还呵斥老人快些干活。

    而且每次看守发放晚饭时,所有犯人都是两个窝头一碗粥,但老人却是例外。看守只发给他一个窝头一碗粥,老人从没有询问过为什么。

    有一天在工地上,看守发放晚饭时,仍只给了他一个窝头一碗粥。老人接过去便蹲在一边吃起来,旁边的一个犯人走过去,一把抢过了老人手中的窝头。随后他坐在一边吃起来,全然不顾可怜的老人,老人对此已习以为常,没有去和那个犯人争执,而是默默地喝起稀粥。

    尚折看到了这一幕,便走过去将自己的一个窝头递给老人。老人抬头看着尚折,却不敢去接窝头,尚折便直接将窝头塞到了他的手里。我们看到,尚折转身回来后,老人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在工地上,我还看到了两个算是熟悉的面孔,正是那原来的两个牢头贾阿牛和侯三来。不过这会儿的他们身份已不再是牢头,而是犯人,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几日不见,贾阿牛和侯三来看起来都瘦了许多,看来没少受折磨。

    看守们故意刁难他俩,给他俩一人一个背篓,命令他俩不停地背石块。二人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灰头土脸地干着活,稍有松懈就会遭到看守的鞭打。

    看守看管的他俩比其他犯人更严紧,不仅会故意挑刺地鞭打他俩,还会故意用言语羞辱他俩。

    “贾大人,你不是爱作诗麽,这会儿给哥几个念首诗听听。”

    “刚才走了神,还以为谁家猪站起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贾大人啊。”

    “侯大人,您不是永胜将军麽,怎么背起石头了。”

    “用你的军事头脑想想,咋能让自己,不挨打呢?”

    ……

    刚开始,贾阿牛和侯三来面对看守们的羞辱,还会还嘴说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只要他俩敢还嘴,看守们就奖励他俩一顿鞭打,次数多了,他二人就不敢再还嘴了。现在再被羞辱,二人虽然仍很愤怒,但不敢再发脾气。

    贾阿牛和侯三来已成了落水狗,除了要忍受看守们的羞辱,还要面对其他犯人的欺负。当贾阿牛和侯三来背着沉重的背篓,从其他犯人身边经过时,有的犯人会突然伸脚绊倒他们,有的会往他们的背篓里再添几块石头,有的干脆直接推倒他们。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忍受着,他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他俩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老人说道。

    自从那次尚折塞给老人一个窝头后,老人才愿意开口和我们说话。他告诉我们,不久前的防越狱演习成了一个笑话,贾阿牛和侯三来因此被撤了职,被关进监牢里成了犯人。以前他俩当牢头时,没少折腾和折磨这里的看守,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看守们敢怒不敢言。如今二人成了犯人,看守们报复他俩的机会来了,自然不肯轻饶了他俩。

    老人说监牢是个没有人情,不讲情面的地方,并给了我们一个忠告,“在监牢里最好独善其身,不要随便对一个犯人施予恩惠。否则,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可惜这时候的我们,并未将老人的话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因得罪牢头而被送进了斗兽场。

    老人和我们四个熟悉后,才肯一点儿一点儿地说起他的故事。老人名叫祝清山,本是当地的一个富绅,因一桩人命官司而被关进了监牢。

    老人说他有个独生子,名叫祝一龙,从小被他和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祝家家境殷实,祝一龙自小锦衣玉食,活的纵情潇洒,是一个富贵闲人。祝一龙长大后,祝清山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富贵千金相亲,但他一个都没挑中。

    有一次,祝一龙和几个朋友到青楼玩乐,被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吸引。祝一龙寻着乐曲找去,看到一位肤白如水,一身淡雅长裙的美貌女子正在弹着琵琶。看着女子那纤细白皙的玉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一下一下地拨动着。

    一曲琵琶结束,众人纷纷叫好,祝一龙也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好。弹琵琶的女子礼貌性地冲他微微一笑,祝一龙便陷了进去,对她一见钟情。

    之后,祝一龙便经常来找这个女子。女子名叫玉婵,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父死母病。为给母亲筹集医药钱,玉婵便来到青楼,但只卖艺不卖身。玉婵的母亲最后还是病死了,留下她孤单一人,世上再无亲人。

    了解到玉婵的身世后,祝一龙更加爱怜她,并对她展开了追求。一段时间之后,祝一龙为玉婵赎了身,还买了个院子给她居住。

    祝清山知道后,多次劝说祝一龙离开玉婵,但祝一龙不肯还表示非玉婵不娶。祝清山认为玉婵卑贱,坚决反对和阻止祝一龙娶玉婵。为此,父子二人没少发生争执,祝一龙甚至还搬去和玉婵住在了一起。

    祝清山对玉婵的厌恶更深,为了拉回儿子,他便想了一个办法。祝清山派了一个家丁去找祝一龙,骗祝一龙说他的母亲害病昏迷在床。祝一龙是个孝子,一听母亲患病便急匆匆赶回了家里,但他一进家门就被软禁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里,一人在家的玉婵始终不见祝一龙回来,便起了疑心,怀疑祝一龙要抛弃自己。期间,祝清山还找过玉婵,骗她说自己已经给祝一龙说了门亲事,且很快二人就要成婚。本已对祝一龙产生怀疑的玉婵,信以为真,认为祝一龙果然抛弃了自己。同时,祝清山还欺骗了祝一龙,谎称玉婵见异思迁,已另有新欢。

    伤心欲绝的玉婵决定离开,不愿再见祝一龙。可是在一天晚上,祝一龙从家里逃了出去,二人再见面时爆发了激烈地争吵,互相指责对方不信任自己。

    得知儿子逃了出去,祝清山担心他冲动,便跟着离开了家。当祝清山来到玉婵的住处时,却看到玉婵躺在地上已经死去,屋内凌乱不堪,但不见祝一龙的身影。

    祝清山当时以为是儿子祝一龙杀了玉婵,被吓得魂不附体,当即惊魂失措地跑回家。祝清山本想问清玉蝉是不是祝一龙所杀,但儿子根本不搭理他,祝清山担忧的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捕手就找上了门,将祝清山和祝一龙带到捕局进行调查。原来,有人已发现死去的玉婵,并向捕局报了案。

    得知玉婵被人掐死,祝一龙震惊且不愿相信,直到他亲眼看到玉婵的尸体。因邻居看见祝一龙找过玉婵,还听到他二人的激烈争吵,捕手便认定祝一龙是掐死玉婵的凶手。但祝一龙坚称自己不是凶手,称他和玉婵吵过架后便离开了,那时玉婵还是活着的。

    捕手们认为祝一龙是在狡辩,准备对他实行严刑拷打,逼他招供。护子心切的祝清山,怎肯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罪,便站出来说是自己杀死了玉婵。

    捕手查问祝清山的杀人动机,祝清山称玉蝉勾引自己的儿子,败坏了祝家名声,才一时冲动掐死了她。捕手没有过多调查,便判定祝清山是杀人凶手。

    祝一龙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以为玉蝉真被父亲所杀,便记恨起祝清山,还视他为仇人。他虽仇恨祝清山,但祝清山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还是花尽家财买通关系,才免了祝清山的死罪,但是祝清山得一直被关在监牢里。祝一龙只在父亲刚被关押时来过一次,他是专门来和祝清山断绝父子关系的。

    祝清山越说越激动,已泣不成声。

    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原夏便问道:“捕手不调查案件么?”

    “只要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捕手就不会再继续调查。”喜子在一旁解释道。

    “万一有人谎称自己是凶手,捕手因此给定了罪,不就是在草菅人命么!?”尚折接着问道:“那个玉蝉,到底是谁杀死的?”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儿子杀的。”祝清山老泪纵横地说道:“我儿子来和我断绝关系的时候,我曾悄悄问过他,杀死玉蝉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他。他不仅坚决否认,还骂我得了失心疯,满口疯话。”

    祝清山又说自己虽然不同意儿子娶玉蝉为妻,但他能看得出儿子和玉蝉是真心相爱的,祝一龙是没有任何动机要杀死玉蝉的。

    “不是你,也不是你儿子,那凶手会是谁?”我沉思道。

    “肯定另有他人!”祝清山突然语气坚定地说,他曾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给看守,希望通过看守告知捕手,请捕手查明真凶。

    但是看守并不理会他,也不给他传话,反而还呵斥祝清山是在给他们找麻烦。后来,只要是祝清山提起一次,看守们就揍他一次。次数多了,祝清山怕自己会因此死在牢中,便放弃了,不再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怀疑。

    “恳请你们关押期满出狱后,能将我的怀疑告诉给我的儿子。”祝清山将希望寄托在了我们身上,希望我们出狱后能去找他的儿子,还将他家的地址告诉给了我们。

    我们不确定该不该相信他,毕竟他说的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但他慈眉善目,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