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感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本以为范康安的爷爷范有良已经够传奇的了，没想到这吕德才的老爹吕大茂更加传奇，竟然只用了不到二十年，就从一个晒盐工人变成了钱江首富，还将自己儿子吕德才送到了大明三品御史大夫的位置上，让他成为了名满天下清流。”

    “并且这钱江吕家的人比范家更会玩啊，花魁赛里一掷千金，钱塘江中抛撒金银，一盘千舌鸭竟然让人现场杀了一千只鸭子，他喵的，这要有钱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霍霍？”

    当徐钦看完有关钱江吕家的资料情况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因为钱江吕家所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曹雪芹的一首诗：“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真要按照钱江吕家这么个做法，就算将红楼里的四大家族全都加到一块，恐怕都比不上一个钱江吕啊。

    人家是真的在拿金子银子打水漂玩。

    花魁赛里一掷千金，钱塘江中抛撒金银，为了一道菜让人现场宰杀一千只鸭子。

    这事情只要想想就能感受到钱江吕家族人的豪横无人性。

    钱江首富四个字，绝对是名至实归啊。

    不对。

    真要按吕家的做法，一个小小的钱江首富如何能配得上人家，怎么着也要江南首富，或者大明首富才行啊。

    徐钦震惊过后，心中便忍不住冷笑连连，对钱江吕家族人的暴发户做法嗤之以鼻。

    还有那晋地范家的高调嫁女。

    在徐钦看来，都是暴发户的做法，想来这两家的老爷子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要不然以两人的人老成精，肯定不会让后辈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尤其是钱江吕家，这么高调，莫非是嫌自己被抄家灭族不够快吗？

    “不过，这两家如此高调胆大妄为，却没有任何风声在朝堂上传播开来，显然是有人在为他们遮掩，并且还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为他们遮住的。”

    “换句话说，此时的文官集团，已经开始结党营私，彼此串联了吗？”

    徐钦将手中的资料放下，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开始琢磨起了这里面的情况。

    说实话。

    徐钦看完吕家的情报后，第一反应是这吕家太有钱了，甚至都已经不能用有钱来形容，而是壕无人性。

    随后的第二个念头就是钱江盐场已经烂透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一个小小的晒盐工人，在短短二十年时间里，摇身一变，变成钱江首富了。

    他的钱财从哪里来？

    除了大明官方的钱江盐场，恐怕再无第二个渠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钱江距离应天城这么近，但是钱江吕家的情况却没有丝毫传闻流传到应天城中，甚至就连吕德才这样的人都混到了大明朝堂三品御史大夫之位。

    这里面的猫腻可不是一点点，而是有一个巨大能够遮天的利益集团存在。

    这也是徐钦怀疑大明文官集团已经抱团取暖，并开始结党营私，彼此串联的主要原因。

    官官相护，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同样的，也只有文官集团彻底串联到一起，才能让朱棣变成一个瞎子，只知皇宫和应天城内的事情，而不知应天城之外事。

    “那么这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洪武，建文，还是永乐？”

    徐钦陷入沉思。

    从范家和吕家的情况来看，大明文官结党营私，彼此串联的事情显然已经有不短地时间，绝不可能是在朱棣登基称帝后才开始的。

    至于说是不是从建文帝朱允炆那个蠢货登基后开始的？

    这点徐钦也不敢确定，因为建文帝朱允炆不是一般的蠢货，完全就是被儒家文臣忽悠瘸的傻子，身边全是一些儒家文官，连“复周礼，行井田”这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你能指望他发现手底下文官集团的手段？

    “当然，也不一定是从建文一朝开始的，还有可能是从洪武一朝开始的。”

    徐钦之所以会认为有这个可能性存在，也是因为那位洪武大帝的可怕威慑力。

    有洪武一朝，完全将大明官员当韭菜割，一茬一茬的进行物理收割。

    根据后世统计，被洪武大帝朱元璋当韭菜割的大明官员，有几十万之多，平均下来都能是大明所有官员数量的三到四倍了。

    在这么可怕的白色恐怖威胁下，大明文官们结党营私，彼此串联起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因为他们是真的怕了朱元璋，想要抱团取暖自保啊。

    再加上无论是洪武一朝，还是建文一朝，亦或者是如今的永乐一朝初期，朝廷所选拔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南方士子，这就让大明文官集团有了结党营私，相互串联的基础。

    咳咳，这倒不是说朝廷在打压北方士子。

    而是因为北方受蒙古人肆虐较重，文风比不上南方。

    再加上朱元璋自南方起家，手下的文臣大部分也是南方人，所以在科举时，肯定会对南方士子有所照顾，毕竟科举无地域，但是主持科举的官员却有地域的。

    如此种种情况加到一块，也就出现了闻名于世的“大明南北榜案”事件。

    洪武三十年，二月会试。

    以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的殿试，后发榜，陈?为第一，取录宋琮等五十余名士子为进士。

    结果这五十多名进士中，皆为南方士子，无一人是北方士子。

    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联名上疏，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偏私南方人。

    朱元璋命人复阅落第试卷，增录北方人入仕。

    但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有人上告说刘三吾﹑白信蹈暗嘱张信等人故意以陋卷进呈。

    朱元璋大怒，处理了相关官员。

    六月，朱元璋亲自策问，取录任伯安等六十一名，六月廷试，以韩克忠为第一名﹑王恕为第二名﹑焦胜为第三名，是为夏榜。因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故又称北榜。

    这就是洪武后期，轰动整个天下的南北榜案。

    然并卵。

    在南方文人占据大明朝堂文官高位的情况下，就算朱元璋亲自录用了六十一名北方士子，在他们未能占据朝堂高位前，南方文人官员依旧牢牢把持着朝堂，让北方官员难以出头。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至今，依旧未能改变。

    所以，在明朝初期，大明文官集团想要结党营私，彼此串联，可比大明中后期简单容易的多。

    如范康安这种北方晋地的官员，还是朱棣为了平衡才特意提拔上来的。

    只可惜，恐怕就连朱棣也想不到，自己提拔的北方官员，大部分都已经和南方官员开始了联姻，开始逐渐串联在一起。

    其实这也正常。

    毕竟对朝堂上的文官大臣们来说，彼此内斗固然重要，但是在面对朱棣这个皇帝时，肯定要统一战线的，朱棣这个当皇帝的才是他们的共同敌人。

    当然，还有依附皇权存在的大明勋贵集团，也是文官集团的共同敌人。

    并且还是首要对付的那种。

    知晓了范家和吕家的情况。

    徐钦心里也就有谱了，准备过段时间就给这两家一个巨大惊喜。

    至于说为什么要过段时间，而不是现在？

    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没时间理会这点小事。

    在《隋唐英雄传》结束十几日后，他的第二本新书作品马上要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