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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四青三白!

    吉神、凶神俱在!

    这老和尚好生猛!

    纪渊眉毛一挑,眸光一闪,脸上多了一分笑意:

    “大师口渴吗?要不进来喝碗水,解解渴。”

    他抬手一推,两扇重新修好的单薄木门对内敞开。

    “怎么?施主愿意拜老衲为师,皈依佛门了?”

    见到纪渊态度好转,老和尚干瘪面皮抖动,似是欣喜。

    “如果只做个不记名弟子,不需要跟随大师云游四方,也不用打坐念经,我其实很愿意叫这一声师傅。”

    纪渊坦然答道。

    “既不想服侍身旁,也不按时做功课,那你拜老衲为师做什么?”

    老和尚手持一口破钵,皱眉问道。

    “自然是习武练功。”

    纪渊诚实说道。

    “听闻悬空寺、皇觉寺,都有俗家弟子的说法。

    可以留发,娶妻生子,且不用剃度。

    我想做一个俗家弟子。”

    有机会白嫖一位疑似换血三境,甚至有可能更强横的武道高手。

    何乐而不为!

    反正在景朝治下,天京城内,

    这老和尚总不至于气急败坏,使用威逼胁迫的下作招数。

    北镇抚司的名头,对于朝廷以外的武道高手,尤其是散人来说,颇有威慑力。

    “那你可知,俗话弟子得不了真传?

    而老衲要收徒,必然是会倾尽所学。

    再说了,禅武、禅武,禅心排在首位,武功则是其次。

    顿悟正法,立地成佛,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相比起这些,武功又算得了什么?”

    老和尚摇头叹道。

    “徒儿,你不要舍本逐末。”

    纪渊眸光垂落,略微沉吟片刻,语气轻淡道:

    “佛陀成道之日,亿万天魔欲乱其心,反而被其以**力、大神通降伏。

    由此可见,若无雷霆手段,如何能护道杀生!?

    禅心需自悟,百万中人都无一个,

    但武功不仅能强身壮体,更能照见己心,

    只要修持有成,一样可以证果位、做罗汉、当菩萨……”

    老和尚原本面无表情,可听到“护道杀生”四字,浑浊双眼立刻迸出刺目精芒。

    “你既有这般见地,合该入老衲门下!”

    他这一脉,非比俗流。

    一不求出世避俗,二不守清规戒律,三不拘佛门常理。

    反而要持刀杀生,于血光尸骸当中洞彻自性,放下我执,进而大彻大悟。

    佛经中所说的那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八个字,并非表面之意。

    屠刀是指心、口、意三业及一切妄想妄念。

    如何放下?

    自当先要拿起。

    欲得慈悲之心,首造杀生之业。

    这便是老和尚所修持的武功精义。

    连杀生、酒肉、色相都不敢从心中过。

    怎么看破?

    怎么杀灭?

    怎么成佛?

    纪渊随口而言的“杀生护道”,正好与之相得益彰,再贴切不过。

    “林府大宅的门口,老衲见你所为发自善心,

    头顶清气升腾,似有阴德庇佑,福缘在身。

    肌体之下,更是孕育龙、虎气象,好像悬空寺的横练路数。”

    老和尚眼中神光湛湛,不复之前的风烛残年的昏聩暮气。

    “如此年轻,筋骨却如此强横,且与佛门有缘,实在难得。

    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做老衲的关门弟子?”

    对于今日初见的纪渊,这位杀生僧心中极为满意,认定其可为衣钵传人。

    他游历玄洲天下二十七府,见过多少厉害人物,甚至不乏天骄种子。

    许是缘分未到,始终没动过这个念头。

    今日,佛陀垂怜,时机终于来了。

    “承蒙大师看中,但我家一代单传,确实不好出家为僧。”

    听到老和尚拒绝被白嫖,纪渊瞬间失去兴趣。

    有皇天道图进阶武功,加上黑龙台的中央武库,他也不差功法。

    更多是想得到一位武道高手指点,积累知识与经验罢了。

    当然,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和尚,用来拓印命数也很不错。

    “徒儿,你别看为师穿着破烂,没什么气象,实则地位极高,非同凡响……”

    老和尚抬头道。

    嘭!

    两扇木门倏然合上。

    “大师,如果要喝水,自去水井打,

    如果要化缘,厨房里还有几个冷的馒头……

    如果要寻个栖身的地方,西侧有一处没打扫过的厢房,可以避雨挡风。”

    纪渊的话音自门后传来。

    “唉,阿弥陀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好徒儿,你一定会发觉为师的厉害之处,心甘情愿拜我为师。”

    老和尚持着那口破钵,推门而入。.

    ……

    ……

    大名府,京州,五鹿郡。

    渺渺云天之上,一只金鹰俯冲而下。

    锐利的羽毛切开气流,飞入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奢庄园。

    “是天京来的!朱批!加急!”

    位于东边的鹰寮内,三十几个专门豢养、驯服鹰隼、云雀、飞鸽的下人正忙活着。

    时不时便有各处的传信,天南地北,皆不相同。

    有的需要第一时间呈递上去,有的交给大管家过目就好。

    这般热火朝天、井然有序的势头,俨然如小内阁、小朝廷上传奏折公文一般。

    没过多久,那张卷入竹筒的纸条就出现在一位身材魁梧,披着厚实裘衣的老人手中。

    他靠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面前是一方青山倒映的翠绿大湖。

    右手捏着鱼竿,左手把纸条揉成碎屑。

    “好不容易找到的好苗子,就这么被折了,可惜。”

    鼻直口方,长相宽厚的中年男子躬身立在一旁,瞥了眼空无一物的鱼篓子,轻声道:

    “老爷,杨休的尸身如何处置?”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天策卫经过连日搜寻,终于在一处深涧下发现杨休的尸身。

    “就地埋了吧。”

    皱纹如沟壑纵横的年迈老人摆手道。

    “娉儿那丫头,越长大越不听话,非得无端端惹出事来。

    杨休明明被她驯得服服帖帖,婚事成了,有什么不好?

    硬要串通洛家老幺,节外生枝,找来个辽东军户……

    后天命格的好苗子,真是可惜。”

    听到老人说了两次“可惜”,中年男子知道对方是真的心疼,轻叹一声,继续道:

    “二公子已经在查了,专门从大理石请仵作验伤,尸身表面血肉模糊,全身各处骨头均有挫伤、断裂,

    应当是碰到了境界相差不多,拳脚功夫同样凶悍的横练武者。

    致命伤势是锐器贯穿脖颈,气血耗尽。

    休少爷死后曾被抛尸,坠于深涧之下,因受到乱石撞击,面孔已经无法看清。

    加之西山围场猛兽众多,尸身多处被啃咬,不成人形,只有靠衣物、配饰辨别。”

    老人耷拉的眼皮抬起,淡淡道:

    “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家伙。

    老二脑子拎不清楚,人都成这样了,

    纵然再厉害的仵作,又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中年男子垂首道:

    “钦天监那边说,拘拿不到阴魂。”

    老人捏着鱼竿的右手陡然用力了一分,“啪”的一声,碎裂成了一蓬粉末!

    平静的湖面震起圈圈涟漪,层层水浪翻动。

    “还懂得灭杀阴魂,难怪都说辽东的军户,个个凶似虎、狠如虎!

    杨平,你去一趟天京,把人给我带来,让老夫瞧瞧是什么货色!”

    中年男人迟疑片刻,提醒道:

    “老爷,据说那人进过钦天监,还受到东宫召见。

    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

    老人冷然一笑,眉宇间盘踞一股青黑煞气,竖目也似。

    “国公府断案,何时要过这些?

    抓人便是,他若反抗,一掌打死!

    老夫这辈子最恨的几件事,其一便是当初见到宗平南的第一眼,没有立即打杀,让他成了大气候!

    既然天京城都说那小子是第二个宗平南,正好,了去老夫心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