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焚**崩碎肉壳,分化血影!
恍如百条飘忽游走的细长丝线,当空交错成一张殷红大网!嗤嗤!
嗤嗤嗤!
无比刺耳的尖啸音波倏然炸开,凡是沾染到的一应物什,皆如焚山煮海的烈火卷过,刹那化为焦黑飞灰。
这般生死紧要的关头,九游道长不假思索催动气血,扬手拍出一记青色掌印!
雄浑的真罡肆意喷薄,恍若无边落木萧萧下!
以排荡大气的狂飙势头,悍然砸向那道其色殷红的阴煞血网。
可惜,九游道长还是低估一尊半步宗师极尽升华后,所展现出来的磅礴威能。
只见百条殷红血线猛然一旋,好似烧红的刀子切开蜡烛,顷刻就将绵绵若存的长春真罡,斩得支离破碎!
九游道长倾力而为,甚至都无法阻拦一瞬。可见威能!
蕴含老刀把子无穷怨毒的殷红血线,来去迅疾,仿佛风雷电掣。
循着那一缕气机,再次扑杀!
可随着纪渊挽弓射箭,倏地击碎天运子的那枚鬼仙念头。由老刀把子全身精血、神意凝聚出来的歹毒杀招,猛地一顿。
紧接着,好像重新搜寻气机,找对方向,悉数打在天运子的虚幻形体上!
滚滚阴风霎时扯得稀烂,宛如沸腾油锅落进大瓢水,发出「噼里啪啦」的剧烈炸响!
老刀把子恐怕到死也未想明白,与他交手的强敌,根本就不是纪渊。
真空大手印!烛照光阴!叫魂邪术!皆出自天运子之手!
纪渊挽动撼天弓,主动将那枚鬼仙念头打散破碎,使得魂魄气机泄露逸散。
俱焚**凝练而成的殷红血线,当即就像嗅到人味儿的厉鬼一样,扑向天运子的虚幻化身,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天运子道兄,只能苦一苦你了。」
纪渊反手收起撼天弓、无极箭,心下默默想道:
「我不过初步凝炼真罡,如何斗得过拼命的老刀把子。
道兄你是五重天的绝顶宗师,区区俱焚**,应当不至于让你伤筋动骨。」
殷红血线焚灭阴气,将天运子虚幻形体侵蚀得千疮百孔。而且如此犹不满足,竟然还要循着分化念头的那缕气机。遁入虚空,搜寻本尊!
........
冥冥虚空深处,坐忘参悟武功、道术的天运子,正置身于玄牝之门,推演《万业尸仙论》。
忽然间,寂然不动的三魂当中,莫名涌起一阵焚心也似的滚烫痛意。
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皮肉上!
只不过这种异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之后,便就消失无踪!
「无端端心血来潮!莫非谁想暗算贫道?」
天运子仔细感应,试图追根溯源。
可纵然心念如何转动,于刹那间推演万余次,也未能寻得真正缘由。
仿佛那种无端端的滚烫痛意,只是一刹那的幻觉罢了。「纳兰桀?江神宵?还是灭圣盟中的其他人?
朝廷那边也有可能!
奇士序列中另几位天选!
血神麾下、怒尊座下、龙君门下....以往行事,的确有些过分张扬了。」
天运子本来想梳理思绪,从那些与自己结过梁子的对头入手。
但谁知道一通清算,发现遍地都是仇家。
上到灭圣盟、朝廷,下到四神序列、化外蛮夷。
由于【十恶大败】命格掠取禄命,以及重瞳法眼洞见因果。天运子做事往往不顾后果,招惹不少仇家。
若非如此,他
也不至于损毁圣体肉壳,斩灭七魄之后,被迫躲进奇士的玄牝之门。
「心血来潮不算强烈,并非祸及性命的生死险关,应当无妨。」
天运子耗费心神推算一阵子无果,只能无奈放弃。
「自从参悟出佛魔一体的玄奥精要,我三魂淬炼越发圆满,功力亦是大进。
若不是斩出三枚念头,封印武功、道术,交由那个厉飞鱼护身,最多半年有余就可出关。」
天运子心神念头徐徐摩擦,如琢如磨,如切如磋。将之打熬得圆融无瑕,焕发出亮灿灿的灵光。
「也不知道厉飞鱼那边如何?
贫道第三枚念头,乃是叫魂之术。
只要他动用施展,必定留下生辰八字,录为真名。
等到贫道踏出玄牝之门,自然就能掌握,将其真灵拘来!」
天运子心念浮动,他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平白发善心帮助人。
那个厉飞鱼受到自个儿的莫大恩惠,结下因果,当然就要十倍、百倍的偿还干净。
「正好夺去他的肉壳,借以改头换面,免得那几个厉害的对头找上门。」
经过阴沟里翻船的教训,天运子终于长了记性,打算隐忍蛰伏,等到将三魂悉数炼成不灭元灵,做到一气分化,各为其主。
随后才有底气,重回灭圣盟!「厉兄,你可千万别叫贫道失望。
天运子按下纷杂念头,转而继续沉浸坐忘妙境,感悟大道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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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八字为真名,三魂七魄孕真灵。可纪九郎的真名,与我何干。」
纪渊眼皮垂落,收拢心念,没再理会附骨之疽似的百条血线,暗自想道:
「气运转化,盛极而衰,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我晋升封王层次,本该遭一次大劫,藉由老刀把子的刺杀,化解许多。
也算一桩好事!」
他眸光轻轻垂落,勾动皇天道图,照见自身命数。抖动如浪的古朴长卷,好似囊括三界的庞大天幕。
其上赤光大盛、紫意浓郁、青气勃发,如同星斗灿灿,演化周天景象。
原本萦绕于璀璨光华表面的杀身劫难,已经消弭无形,彻底被吞没殆尽。
纪渊呼吸一重,好似吞下大补药。
度过这一劫后,他的三魂七魄,立刻受到反哺膨胀数圈,再次衍生颗颗晶莹的念头。
俨然又是道行精进,眸光散发的浓烈神意,亦是炽烈数分。【老刀把子(吴钺)】
【命格】:【大难不死,是为亡神】
【命格】:【刺客道(紫)、舍身(紫)、险死还生(紫)必有后福(紫)、百步飞剑(紫)
飘蓬(青)、血契(青)、忘死(青)、息光隐迹(青)、玉石俱焚(青)
「这人倒也有些来头,亡神不死,每过一难,就有际遇。难怪老刀把子他接连逃生,如此顽强!
明明受创于悬空寺首座,却还能重修武道。
后来差点叫燕王打死,勉强苟活又搭上穆如寒槊,成为三更堂总舵的天字号杀手。」
纪渊眸光掠过互相映衬的命数星辰,他能够从其中攫夺一道。
随后还可以用【庞然吞日】,取走深厚的气血化为己用。这番收获算是不小。
」【百步飞剑】与【险死还生】尚可,其余没什么好看。」纪渊眸光一转,大略做出决断,将那条【险死还生】攫取手中,吸纳进入皇天道图。
随着名声越大,武功越高,他招惹的仇敌也越强横,不得不小心提防。
多些保命护身的手段,总无大错
。
清点收获,化为己用,看似漫长,实则也就几个念头闪烁,并未耽搁多久。
落在众人的眼中,那个佝偻老者也似的可怖刺客,动用俱焚**,身化血影铺天盖地,扑杀坐在上首的纪渊。
可随后就被一箭破灭念头,化解悬于一线的生死危难!这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惊险,换作旁人早已冷汗直下,再难保持从容平静。
但是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闲庭信步也似,稳坐上首座椅。
其人好像八风不动,随手就将一尊杀道宗师逼得玉石俱焚。「真真是天骄风采!」
九游道长由衷感叹,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不过是长春不老山的扇火道童。
可对方已经官居五品千户,巡狩八府之地,搏杀半步宗师!「这样一条强龙盘踞莽山,即便是定扬侯府也难吃得消。九游道长率先起身,对着端坐上首的纪渊打一稽首:
「千户大人只手压莽山,败退三更堂,的确是独占当世鳌头的绝顶天骄。
靖、昙二州,本该承受地肺震荡的鬼患大灾,也被千户化解干净,功德无量,令老道钦佩不已。
长春不老山今后,愿意每月献上百枚大丹、千余灵药,以供千户麾下的骁勇军士练功习武之用。」
九游道长慢条斯理,正声说道。
他向来看得清大局变化,倘若连一尊半步宗师都拦不下纪渊。
那么,辽东再大的风雪,相信都压不垮这位干户大人。况且,经此一夜,靖州的孟风来必定彻底靠向朝廷,成为北镇抚司巡狩查案的重要臂助。
雄踞一州之地,完全称得上站稳脚跟,可以徐徐图之。朝廷与定扬侯府各显手段,到时候就看谁能更胜一筹!「碧水宫亦是如此,随时听候差遣。」
云南珠垂下螓首,微微行礼。
「千户占据莽山,若要开辟校场,造房建屋,移岳派的众弟子,应该能派得上用场。」
一袭葛袍的搬山老猿抱拳道。
亲眼目睹纪渊一身难逢敌手的强横武功,以及各种离奇的厉害手段。
四大派掌门不由扪心自问,倘若当日与谢明流车轮鏖战,真有得胜的把握么?
「千户....」
执掌赤龙府的步流回也上前一步,想要献上忠心。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坐在上首的纪渊抬手打断。
那袭气势熏天的大红蟒袍向前一倾,目光平静垂落。
俯瞰赤龙府主,开口问道:
「步掌门,你那个眉毛发赤的嫡传弟子,怎么不见了?」
步流回微微一愣,有些错愕,随后答道:
「回禀千户,步某让小徒先一步赶回赤龙府。」
纪渊嘴角噙着一抹笑,淡淡道:
「死人沟不会无故动荡,引得地肺震裂喷吐煞气。
本官那一掌声势浩大,却也没有撼动群山的磅礴气力。
步掌门,你所打的主意,无非是两边讨好,左右逢源。
让赫连烈押注董敬瑭,自个儿留在本官这里。
确实老谋深算!
可百密一疏,你又有没有想过,自个儿的爱徒是否跟你一条心?
董敬瑭近五年来,几乎将白山黑水的响马盗匪剿个干净,挣下不少军功。
唯独只有赤眉、黑风等几支未动。」
步流回心头一震,额头立刻渗出汗迹,以他四重天大高手的修为,气血收敛细致入微,哪怕置身火炉当中,也不应该有此表现。
但听到坐在上首的纪千户提及纵横辽东的赤眉响马,这位赤龙府主再难平静,无法保持淡定之
色。
「边军与盗匪勾结,养寇自重,方便行事。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也未断绝过。
只不过,本官没有想到赤龙府胆子这么大,挪用军械,私制雷火,炸开死人沟......几万条性命,这般轻易丢开。
他董敬瑭背后有定扬侯府保着,你的靠山又是谁?
当朝文武百官,六部、内阁、国公、藩王,哪一位担得住辽东鬼患为祸村县,死伤万余的问罪?!」
纪渊最后一句话,如作狮子吼,心神与气血交融,陡然喝出,振聋发聩。
身为一派掌门的步流回,惊得脸色苍白,方寸大乱,险些当场跪倒。
他只知道赫连烈与辽东几股响马有些牵扯,却也未曾刨根究底。
至于勾结董敬瑭,炸开死人沟,这种折损阴德的天大祸事,根本就没想过。
「千户!步某并不知情.....那个孽徒,他是瞒着我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步流回冷汗涔涔,浸透后背,赶忙辩解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
纪渊充耳不闻,对于五大门派,从一开始他就定下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
谢明流率先跳出来,暗地里使绊子,所以第一个铲除。步流回最不服气,而且赤龙府地处昙州,与董敬瑭牵扯太深,难以重用。
完全不像碧水宫、移岳派、长春不老山这几家。
各家掌门见机得快,很有眼力劲,晓得大势在于朝廷,立刻投效过来。
「本官今夜不欲再造杀业,给你两条路走。
要么你去取赫连烈的首级,洗清嫌疑,而后辞去掌门之位,以表知错;
要么你回到昙州,继续为董敬瑭鞍前马后,等着北镇抚司踏破山门。
你自个儿选吧。」
纪渊双手撑着座椅,缓缓起身,看都不看天人交战,无比为难的步流回。
五色神光也似的心念洪流,倏地一跳,如天河垂挂,落向莽莽群山--
「自今日起,昙州边军,若无官衙的文牒、手书。敢于越过此界,视为冒犯朝廷威严,可判斩立决。」
万众目光之下,颗颗晶莹念头化为滚滚阴风,卷起无穷无尽的山石砂砾。
宛若一只大手猛地紧攥,将其捏得四四方方,再以五行熬炼,压得结实坚硬!
其形似一座丈许高的界碑!
七个烁烁放光的念头不住震荡,好像化为龙蛇。
最后,如烧融的铁汁浇灌,生生烙印下一行大字——「有不谐者吾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