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多问几句,却突然听见了大太监恭敬的禀报声。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那边来人通知,说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和公主过去呢。”
“朕这就过去。”武帝转头看向阮清,语气虽然温和但眼神淡淡的。
“一起过去吗?”
心中有事,阮清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看武帝转身就走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若是姜汾在的话,父皇必然不是这种表现,而是拉着她的手,亲亲密密的一起走吧。
果然不是亲生的……
想到三年前发生的事情,阮清飘忽的眼神渐渐地坚定了下来。
她没人疼,没人爱,为自己寻找出路有什么错?
有些人就是这样,但凡做了一件错事,便会在心里不断地为自己找借口,并且把错误都推到别人的头上,她只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以寻求内心的安慰。
阮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升起不久的、心底的那些负罪感稍微减弱了一些,也跟了上去。
姜汾等人来的时候,武帝已经为他们举办过宴会,因此今天这个宴会是专门为阮清举办的。
姜汾受邀出席。
因为昨天已经算是撕破脸的缘故,她也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做什么姐姐妹妹的姿态,更不屑于去装一个懂事的妹妹。
可出乎意料的是,昨天还被气晕了的阮清竟然主动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的举起了手中的果酒。
“五妹妹,昨日是我说话不太恰当,在此向五妹妹赔罪了。”
姜汾挑了挑眉头,墨清若靠了过来,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声音柔和,吐气如兰。
“首席,并非清若挑拨离间,不过阮妹妹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清若担心首席。”
姜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好像自从昨天她送了墨清若东西之后,这人就变得怪怪的。
阮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却一直压抑着没有爆发,勉强的笑了笑。
“此话何解,昨天是我年轻不懂事了,也怪我不太会说话,怎么着我和五妹妹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天生就该亲近一些,连父皇都这么觉得呢。”
她还不知道姜汾不是武帝亲生的事情,至今仍然觉得武帝对两人的态度差异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昨日吃了亏之后,阮清也算是回过神来了。
姜汾资质绝佳,又有两个化神撑腰,若没有意外的话,父亲绝对会好好的对姜汾。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化灵丹也还没有被炼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自以为忍辱负重的笑着。
“今日我就是想要来找五妹妹赔罪的,咱们以后还是好姐妹,好吗?”
姜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然了。”
阮清松了口气。
“对了,你知道今麦在哪里吗?”姜汾一只手捏着杯子,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番话,阮清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什,什么今麦?我不认识?”
姜汾眯了眯眼睛,看着明显反应过大的阮清,唇角勾起了一抹耐人深思的笑。
“三年前,我们身处于同一座飞舟,我从凡间带了一个行商的男子,我记得你当初是和他一起下去的……怎么,我依稀记得,他的目的地就是阮家,难道你们不是一起走的?”
“我怎么可能和一个凡人一起走!”
阮清忽然放大了声音,眼中肉眼可见的慌乱。
“我下了飞舟之后就出去游历了,谁知道他叫今麦还是什么麦?姜汾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实在太大,坐在最上面的武帝和一旁作陪的夫人小姐们都将眼神看了过来。
姜汾听见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两位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意见不合?”
“好像是吵架了,清公主很生气,圣宁公主倒是老神在在的模样。”
“听说这次两位公主都带了人回来收徒,圣宁公主的人直接住进了皇宫,清公主带来的人被打发到了偏远地方。”
有人偷偷地看了看坐在最上方的武帝,“尺有长短,就算是手心手背,也是一个肉多一个肉少呢。”
同样是跟随着仙人修炼,一个公主被赐予了封号,并在全国建立庙宇,每年一度的朝仙节更是为她举办。
这样一对比下来,另外一个公主确实显得太磕碜了一些。
一个夫人转了转眼珠子,用扇子捂住脸娇笑着。
“圣宁公主的母后,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不也是有本事的吗?”
本以为这句话会引起大家的共识,却没想到没一个人附和,那个夫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疑惑的抬起头,才发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姜汾表情不变,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眸幽深,点点寒意渗出。
夫人当即便感觉到后背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就在这时,武帝身边的大太监走了下来,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站在夫人的身后。
有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到在短暂的对话过后,那位夫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屈辱的神采,然后被人半压迫着离开了宫殿。
姜汾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武帝,武帝笑着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她心中一暖。
阮清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开始谴责武帝的差别对待。
此时她已经选择性的忘记,如果不是阮辞发话,“飞黄腾达”的她根本不会再重新踏入这个凡人国度。
“原来你不认识今麦。”
听着姜汾的声音,也不知为何,阮清忽然心虚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加大。
“当然了,我凭什么认识一个凡人,也不知道你问我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
姜汾眯了眯眼睛。
有些人在不自信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加大声音,好像声音大了就会有理,殊不知这只是在暴露自己的心虚。
可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选择戳破阮清的色厉内荏,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甜甜的笑了笑。
“好吧,其实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一句罢了。”
阮清松了口气。
可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姜汾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