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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 你该瞑目了
    唐成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无形的流动中推了他一把,好在他并没有晃到在地。

    挥剑接连冲了几次都是如此,他根本就无法靠近两人缠斗的战团。

    陆超和庹源泰不仅在比武格斗,现在已经是以命相搏了,两人都使出了所有还能动用的手段。不仅仅挥刀子,还以神识相互缠绕展开精神攻击,偶尔有余力便运转地气克敌,这样纠缠在一起唐成很难。

    试了三次,唐成干脆不往上冲了,右手持剑左手托腕,拿桩定身收敛心神运转内劲,收住灵觉将精气神都集中在剑尖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游斗中的庹源泰。他没有参与格斗,而是为陆超掠阵时刻准备策应,只要庹源泰一露出破绽就上去给他一剑。

    这样以来,他还真站稳了。手里持着剑一步步缓缓而行,紧随两位高人游斗的身形。

    山梁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月光出现了,宝刃太阿又发出微弱的清啸,宛如女子渴望的轻吟。他这个架势不论是不是虚张声势,看上去也像一头用力扑击的猛兽,咬不着人也能吓唬人。

    庹源泰禁不住暗暗心惊,历代地师的威名他当然知道,但是当代地师陆超自从七十八年前遭遇重创,功力大打折扣,这么多年始终无法恢复巅峰状态,如今恐怕也剩不了几年阳寿,应该更加不如当初了。而自己提前布下聚阴大阵占尽天时地利,应该有七成把握可以击败陆超,说不定还有生擒的可能。

    他刚才还在心中得意的盘算,要是能拿下陆超,再好生逼问历代地师秘传的心盘。心盘术是高深玄妙的堪舆秘诀,庹源泰也会,但历代地师所传更加非同一般,是他梦寐以求的。

    倘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得手,袁嘉庆死的也值了,反正他会杀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灭口,顺手也为徒弟报了仇。

    庹源泰根本就没有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超居然破了他最擅长的聚阴阵。

    当时感到一阵可惜,今天难以阻止陆超逃走,今后就会多了偌大的麻烦和祸患,假如消息传了出去,他回到庹家后也不好交待。更没有想到的是,陆超的反应更加令他意外,竟然没有逃走,而是挥刀上来和他拼命。

    庹源泰和袁嘉庆这对舅甥师徒今天的举止,把老头给惹急眼了!况且就算陆超自己可以逃脱,那唐成怎么办?

    等到近身交手,庹源泰又觉得意外,陆超破阵的神气消耗自然极大,但是他运转法阵的消耗也不小。

    刚才以玄机秘术相斗,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多的是比拼修为功力,陆超的功力比他原先所估计要精深得多,神识也浑厚悠长。等到这时候才近身相斗,神识纠缠此消彼长,拳脚兵刃上陆超竟然不吃亏,太难缠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年轻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手中那柄煞刃也着实厉害。他和陆超斗到这个程度都已是强弩之末,迟早挡不住那人攻击,只有找机会先把他除掉才行。

    可是陆超转守为攻之后,就好像不要命一般一招更比一招狠,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对那个年轻人出手。

    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办法,说不定今天会栽在这里,得赶紧脱身了,毕竟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有什么麻烦以后再说吧。

    庹源泰想到这里,身法陡然加快,绕着陆超向外转了半圈转身疾走,手中长长的骨刺急速挥舞,发出一连串类似笛子吹奏的颤音,引动山中夜气相和,奇异的力量逼使陆超不得追近。

    庹源泰又使出了玄机秘术,而且是除了阵法之外压箱底的绝招了,不求伤人只为逃跑。

    陆超没有勉强揉身进击,而是像发疯般奋力一跺脚,大喝一身:“动手!”

    这个地方没有别人,老头当然是叫唐成动手。就在陆超跺脚的一瞬间,唐成的感觉不是大地在晃,反而感到脚下的土地是如此坚实稳固,难以抗拒的厚重。

    唐成的灵觉,两位高人纠缠的神识,笛声引动的夜气,以及太阿的轻吟都被“封固”了。也不知道老头是怎样跺出这一脚的,在场所有人包括陆超本人的玄机秘术,在这一瞬间都“失效”了。

    陆超跺脚的同时,庹源泰正好从唐成左侧斜刺里窜出。唐成早已蓄势待发,这时候想也没想,身形如风而至,挥剑直刺庹源泰的右颈。

    庹源泰的功夫当然在唐成之上,“有触必应”的境界自然是很高的,看也不看右手向外挥动骨刺,剑骨相击发出的声音异常沉闷。撞击力不仅爆发在兵刃相触的那一点,内劲运转中全身筋骨都受到了冲击。

    唐成倒飞出去三米多远,落地之后蹬、蹬、蹬连退几步才站住,内腑翻腾,差点要吐出血来!耳中好像听见太阿发出一声伤痛的呜鸣。

    喘息略定,唐成抚胸望去,庹源泰却没走,身形仿佛被定格仍保持向外挥击的姿势,只是头垂了下去,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表情和袁嘉庆临死之前一样。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前,满脸的惊骇和不可置信,还有深深不甘,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嘴角有血沫涌出。

    庹源泰的前胸露出了一截刀尖,月光下不染血迹发散着寒意,他的生命也正随之而流逝。他的背后贴着一个人,宛如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中,正是陆超,手中的刺刀已完全没入了庹源泰的后心,只留下一截缠着粗布的握手。

    风停了,山谷中连虫儿鸟儿都不再鸣叫,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唐成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一片静谧之中,陆超对着庹源泰说话了,声音低沉中略显疲惫。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用自以为最擅长的阴阳玄机阵法与我相斗。你想欺我年老又受了伤,这一辈子又没留下传人,但我毕竟是当代地师,以堪舆秘术欺我,简直是一种侮辱!

    你这一生最擅长,而我远比你更擅长,就算你布下法阵占尽天时地利。也是枉然。

    源泰先生,你所求如此,死的也该瞑目了!”

    庹源泰口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动静,手臂一软,骨刺落地,本已低垂的头也毫无支撑的耷拉下去。

    他死了,但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挂在陆超的刺刀上。

    陆超对着死人还在说话,但是接下来的话庹源泰是不可能听见了,倒像是说给一旁的唐成听的。

    “源泰先生,你的功夫了得,想击败我不是没有机会。从一开始你就应该与我近身缠斗,神识彼此相消,只要你敢拼命我也无可奈何,最终恐不是你的对手!何必舍近求远反而耗送一身功力?”停了一会提高嗓音问:

    “小娃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