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只听那人又说:
“你也不想想,这里的戾气化煞局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我就算全力而为破解一处,另一处也会生成,化解速度还没有成局速度更快,除非你散尽此地积郁的人气,你能做到吗!”
唐成叹了一口气:“我也无奈,受人之托只能尽力而为,我就是为了破局而来,你却在这里添聚煞气。”
黑衣人抢过话题说:“看在同道的份上,我可以避让,离开这地方不与你冲突便是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可能轻易放你走了。”唐成却没有想放过他。
那人语气突然一沉:“你不是杨洪基道长,更不是扎西德巴和尚,你是程维汉!请问你是冲着我来的吗,是受什么人指使的?”
唐成微微一惊:“原来你听说了,今晚还敢在这里行事,难道是有恃无恐?我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这件事和事中你这样的人来的。”
黑衣人的语气不知为什么变得沉静起来,缓缓地说:“程维汉,这么斗下去对你我都没好处,而且会惊动周围,请问你怎样才能住手?”
唐成突然笑了:“你是为养剑而来,像你这种高手如果走了,我怎么能防止你再度潜回?”说完又提高声量说:
“只要这里的戾气化煞局一日不破尽,对你,我便一日难安心,所以才想让你留下手中剑为质,你难道不明白吗?”
黑衣人似乎在考虑,想了半天才说:“既然如此,我可以把手中剑交给你。”
唐成很痛快的点头说:“那好,你弃剑。”
黑衣人警惕地说:“请你先停手。”
唐成不肯让步:“你我以神识互击,一起住手。”
话音刚落,两人纠缠的神识同时分开,无形的力量在中间相遇,两股力道像巨浪与礁石碰撞一样爆发了,就像看不见的手掌互击一记,然后借力同时后撤,在中间地带翻腾的煞气和戾气也平静下来了。
这么停手罢斗的方式,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趁机偷袭。
隐藏在树冠中的唐成踏前一步站在枝叶间伸出一只手:“你的剑,拿来。”
黑衣人收敛神识,看起来像人畜无害的一挥手将剑扔向对面的空中,速度不急也不快,自然不是想用飞剑伤人。
但是,这柄剑刚刚飞出几米远却突然起了变化,发出一声狰狞的嗡鸣,好像有看不见的狂风卷起,在空中奇异的打了一个旋又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戾气急速运转汇聚,神识中就好像听见无数凄厉的呼啸声,中央煞气凝炼成形,如一道道锋利的剑雨汇聚成束,以前所未有的威势急射而去,威力比刚才大了好几倍,再看黑衣人的神情,既得意又轻松。
他早就在等这一刻了,两人同时停手再度发动的话,局势就完全逆转了。
那人站在地气灵枢位置,也是这个地气化煞局的阵眼位置,只要稍一缓手,就可以运用此局包含的戾煞之气,转化为主动攻击的威力,相当于布下了一个天然的阵势为己所用。
与之相比,唐成站在局外的半空中,就算秘法修为相当,却不拥有地势之利。黑衣人打算趁此机会击落唐成,就算不能将之拿下,至少也可以重创对方从容脱身而去,免了唐成继续追击的后顾之忧。
遗憾的是,那人的诡诈早已被唐成识破,他做好了防范,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臂突然一抖,变魔术似地展开了一幅画卷。煞气成形汇射而来,袭击在这小小的的画卷上爆发而开,以画卷为灵引,唐成的神识随之蔓延,将他和黑衣人所在的这一片空间全部奇异的包容进去。
黑衣人惊骇不已。他不是没有打过架,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架的,相当于不分敌我乱丢炸弹!对方手中那幅画竟然是一件风门法器,以之为灵引,可以展开物性将周围环境笼罩其间,此地汇聚的煞气全部被搅乱了,那煞气朝四散冲突。
黑衣人利用地理气局运转灵枢攻击唐成,唐成在地利上不占优势,干脆胡搅蛮缠,尽量打乱这里汇聚的煞气,使之在这幅画的笼罩范围内四散飞旋。黑衣人发动攻击的同时,也要运转神识对抗地理气局被搅乱的威力伤着自己。
这种打法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亏本战术,就相当于以卵击石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怕死,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呀!
再次相斗,黑衣人越来越惊恐,看来这个“程维汉”还真像是铁打的,好半天也没有神气衰竭坚持不住的征兆,好像在凌厉的煞气包围下根本无所谓,从形势上应该有利的他,隐约已经感到全身阴寒阵阵,好像有星星点点的无数细针钻入肌肤、侵入经络腑臓。
其实唐成的感觉和黑衣人差不多,但是,他平时练剑的的方法很特别,是与太阿对练,相当于夜夜都受凌厉的煞气蹂躏,虽然也得行功化解,但远比一般人能够承受。
第一次出手偷袭等于掀了炉子将黑衣人扣了进去,第二次动手,等于又掀了炉子将自己和黑衣人一起扣了进去,这种打法估计对方根本就没有见过。
黑衣人心惊胆颤,唐成也是暗暗心惊,他清楚这么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占据了地利,发出的攻击威力远远比自己更大,更难办的是,激斗波及的范围渐渐控制不住了。展开这幅画的炼境手段虽然玄妙,但他的功力毕竟没有对方强,况且这幅画凝炼的时间还很短。
假如拔出太阿倒是能占绝对的优势,但局面也绝对会失控。那黑衣人身后不远,就是亮着灯的办公楼。就算现在这个局面,假如有人从这条路上走过,恐怕也会在猝不及防间当场送命,那不是唐成希望看见的。
唐成心念急转,看来应该想个办法先放对方“逃走”,让黑衣人自己离开戾气化煞局的中枢。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激斗,周围听不见一点动静,然而身处其中却好像千军万马冲杀的战场。假如站在十米开外,会发现路边有一棵树往下飘落了一片叶子,紧接着是两片、三片,落叶飞旋越来越多,有的在空中直接就化成了飞丝状,却感受不到一点风吹过。
继续斗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片区域将会寸草不留。
就在这时候,只听咔嚓的一声响,有一支碗口粗细的树枝突然断了,一个人影伴随着飞旋的落叶猝然摔了下来:原来是唐成脚下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