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碧莲愣了愣,虎着脸说:“真没见过你这么送东西的,还谢谢我?直接说送我一辆车得了,怕我不要吗?你送的我当然要,没事帮你先开着,不必谢!”想了想又问:
“你干嘛不直接把收据交给蒲家?”
唐成坏坏的笑着说:“我这等高人,谈钱多俗!还怕他们不认账吗?”
夏碧莲抬头看向唐成说:“你很会扮高人嘛!”然后看了看手中的收据,又看了看唐成放在后座的东西,纳闷的问:
“几件文房四宝而已,这么多钱?快三十万了!”
唐成解释说:“除了笔和颜料,墨、纸、砚都是古物,我给蒲方跃治病需要这些东西,如果蒲家人自己买,不论找谁都是这个价。我拿货当然很便宜,也没花现金,用两件小东西对缝换来的,这笔钱算是白赚。”停了一会又说:
“我是给人治病的,没有义务还帮蒲家去做古董生意,既然是你介绍的事情,顺便做古董买卖赚辆车,送给你也是顺理成章。”
夏碧莲让他逗笑了:“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几年前的唐成,你的脾气没变啊!谢谢了,你要是送给别人,我还不愿意呢!”停了一会又说:
“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小,这一次如果治好了蒲方跃的病,蒲家人绝不会小气的,送你一座别墅都没问题。”
唐成淡淡地说:“谁稀罕?当初的我就不稀罕,如今更不稀罕!给他治病是碰巧撞上了,更重要的是冲你的面子,蒲家的好处我不感兴趣。”最后又加了一句:
“不说了,快开车吧。”
两人去青羊宫游玩,黄昏时才回到宾馆,这天夜里唐成没有再出门,第二天还是夏碧莲开车送他去给蒲方跃看病,那边早就联系好了。
蒲方跃住的房子很大,装修也很豪华,可是弥漫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哀伤与冷清气息。
唐成一进门就听见了音乐声,从某个房间里传来。有人在播放cd,是一首名叫《曲问长安》的歌:
月下酒香长安华灯初上
侧身西望不见落日高墙
长夜未央堂前烛火摇晃
邀月成双带我同天饮杜康
一壶琼浆换我平生思量
一身月光醉看水榭霓裳
一只游舫湖上晚风夜凉
一袭轻装此生不爱坐明堂
一袭轻装此生不爱坐明堂。
蒲家父母早就在客厅里等着,到门前将唐成和夏碧莲迎了进来。
唐成如此年轻让他们很吃惊,但也顾不上计较这些了,坐下后保姆倒完茶,蒲家父母就开始讲述蒲方跃的症状,语气很是忧虑和急切。
唐成摆了摆手说:“具体的经过,碧莲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不是医生,但以前碰见过这种状况,或者能帮上忙,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了。”说到这里又问了一句:
“能不能先问一件事,屋里的歌是谁放的,又是放给谁听的?”
蒲方跃的母亲说:“是蒲方跃自己放的歌,来来回回就是这一首,不带耳机还故意把声音开的很大,谁要是把音响关上,他就马上再打开。”
唐成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哦,那他的症状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意识是清醒的,人也没发疯,只是太沉迷了一些。”
蒲方跃的父亲赶紧追问说:“唐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成看着老蒲说:“他听的这首歌就是他现在的心境,他能找出来放给自己听,说明他是清醒的。无论是谁失去心爱的人,这种反应都很正常,你们不会没见过吧?”
蒲方跃的母亲不由自主提高声调说:“可那是一幅画呀!不是人,怎么能说正常!”
蒲方跃的父亲赶紧打断说:“你就不能小声点?要不是你把画烧了,儿子也不能变成现在这样!”然后又对唐成说:“他总是这样下去,这辈子就废了,成天坐在那里谁也不理,就像周围什么都不存在。”最后又加了一句:
“唐先生,你有办法治疗这种病症吗?”
唐成不动声色的回答说:“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再想办法,他就在房间里吗?”
唐成轻轻推开了门,这一间是书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书桌,沿着一面墙摆放着书架,由于是新房,书架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其中有一格放着一台带音箱的cd播放机,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男子靠在窗前的椅上,头发凌乱,胡子显然好几天都没刮了,容颜显得很是憔悴,但衣服穿的倒很整齐,出神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唐成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人就像是毫无感觉,就当他们是空气般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这时候却念出了一首诗:
每晚梦到
故事里的长安
长安城里有人在歌唱
歌尽了悲欢
抵达的时候阳光正好
听风吹暖软
可我为什么忽然错失
在长安
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
都不是我想象
我心中唯有画卷
画着你的模样
蒲母正想说话,唐成挥手示意她不要开口,站在那里展开神念悄然扫视,然后又示意大家都出去,并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唐成一句话都没问,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出来了,显得很是高深莫测。在客厅中重新坐下,老蒲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唐先生,您看出什么情况了?”
唐成微微一笑说:“你的儿子没有疯,也没有病!他只是在缅怀另一个世界,不愿意面对现实。”
蒲母诧异地说:“他怎么可能没病?我可是亲眼看着他这一年来的变化,他现在这个样子,身体明显垮下去了!”
唐成反问:“你不了解他吗?以前他爱好登山、滑雪、潜水,后来不喜欢出门,觉得他精神头不如以前很正常,这只是生活习惯的改变,并不能算病症。”停了一会继续说:
“这半个月,他沉浸在伤痛中无法恢复,憔悴是难免的。但人是清醒的,知道身边的事情,也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只是不愿意听,所以故意把音响开的很大。”
蒲家父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成看看身边的人又说:“他那首诗是自己改写的,也可以说是他创作的,为他心爱的人而作。”停了一会又说:“试想一想,能写诗的人,会失去理智?能疯吗?”
夏碧莲问他:“那他究竟有没有事?”
唐成轻轻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事,他的经历太离奇,这种沉迷的状态很难劝回来,如果你不能真正理解他,怎么劝都不会听的,又不能总是这么拖下去,身体拖不起啊。”
老蒲听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说:“唐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