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你干什么······我、我不会水······你、你竟然敢······这么做,等······我爹爹知道了······不会······不会放过你······”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扑腾水的声音传来,翟明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错愕的瞪大了双眼,要是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女的应该是卫国公府的庶小姐吧,是吧!赵管家怎么敢这么对待她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赵管家冷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就凭笙姑娘你刚才那几句话,你觉得老爷他是不会放过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呢?”
“我······呜呜······我知道错了,管家伯伯,你······你放过我吧······咳咳······我······我快要不行了······”
女子的声音在死亡的压迫下终于服软了,然而赵管家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情,“自从我老奴进了国公府,老爷教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所以笙姑娘,对不起了。”
“你······你胡说,我爹······我爹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你······咳咳······你这个狗奴才,你······拉我上来······”叫骂夹杂着求饶以及威胁的声音混杂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变得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平静,然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翟明彧浑身脱力的靠在身边的假山石上,闭上了双眼,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对的,大哥一家人,真的是死在了卫国公的手上。
这些年来的猜测成真,翟明彧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想起自己在卫国公的引导下干的那些事情,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苦涩的表情,心头不由得浮上了几分懊悔以及察觉到自己被利用后的愤恨。
他就那么站在假山边,双眼放空的看着前面,心里却思绪翻涌,围绕着脑子里唯一的为哥哥报仇的念头,他想了无数法子,但最后都被他否决了。
要说这些年来他在卫国公身上学到了什么,那就只有一条铁律——谋定而后动。而他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现阶段的他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不足以为哥哥报仇,强行行事的话搞不好就会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罪人,命丢了也就丢了,但他担心如果他就这样去到地下的话,哪里来的脸面去见哥哥一家人呢?
翟明彧想清楚了之后很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并且为自己单独出来这么久想好了理由,再次见到卫国公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的跟平时差不多了,在加上赵管家刚刚才跟卫国公报告过庶小姐的事情,卫国公现在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发现翟明彧的异样。
对于自己小女儿不愿意嫁给翟明彧,卫国公是心知肚明的,但在他看来,他的闺女是他养大的,吃他的、喝他的,锦衣玉食的养大,为的不就是嫁给他看中的人么?
只是这丫头不但反抗了,居然还敢反过来威胁他们,那死了就死了吧!那翟明彧就算是做不成他的女婿,也肯定不会背叛他,只要捂好了他哥嫂死亡的秘密,那傻小子就一生都是他顾家明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好用的砍向不听话的朝臣的刀。
正是他的这种自信,让他错过了发现翟明彧已经知道了他想瞒住的事情,因而在后来的行事中丝毫没有避讳翟明彧,甚至还让他参与了一部分,据说是为了弥补他不能成为卫国公府的女婿。
翟明彧小心翼翼又极为大胆的收集了卫国公府的很多罪证,其中有一些足够他满门抄斩还株连九族了,但他并没有把这些罪证都亮出来,他在等,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边疆跟夏国作战的四皇子九死一生打了胜仗,回到了京城,后来又成了新的皇上,卫国公的如意算盘被全盘打乱,他只得重新部署,但这次翟明彧没有给他时间和机会了。
在一次大朝会的时候,已经官拜御使大夫的翟明彧手里捧着一个包袱上朝来了,他当众细数卫国公的种种,并打开包袱,将里面自己收集的罪证一一展示出来,并逐条讲解,用词之犀利、条理之分明,完全让卫国公没有防备和还手之力。
有了翟明彧的大力佐证,虽然历献帝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反水,但一心致力于打倒卫国公的他知道,这次的机会要是把握不住,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于是,他以雷霆手段,无论官职大小,参与多少,只要是名字在翟明彧的弹劾奏章上的,一律下了大狱,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们交代卫国公的种种恶行,哪怕是屈打成招也没关系。
谁都没想到,如日中天,能跟皇上分庭抗礼的卫国公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小的御使大夫身上,一时间说他什么的都有,但翟明彧通通都没有理会,他跪在哥嫂坟头,泣不成声。
当历献帝终于肃清了朝堂,准备给他论功行赏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人前很久了。皇帝遣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御史府自家的床上,面容安详,嘴角挂着一抹释然又恬淡的笑意,没了呼吸。
回忆到这里,霍启明不由得感叹这翟明彧上辈子过得可真惨,却不防看到了门边一直等待着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直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不过碍于旁边的山长没敢进来。
霍启明:“······”
“霍大人?”旁边的胖乎乎的庞山长观察着霍启明,小声叫道。
“哦,刚才想起点儿事情,庞山长请说。”霍启明微微笑了一下,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
“没事儿,就是问问霍大人,可否开始讲学了?”庞山长明显没信霍启明临时找的借口,但为人八面玲珑的他也没细问,只是提起了今天霍启明过来的缘由。
“随时都可以,”霍启明又看向门口那个始终坚持不懈的往里探头探脑的人影,“我先跟潘礼说句话,让他带我去课室就行,庞山长可先行一步。”
“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一步,潘同学知道请霍大人授课的地点,到时候就由他带着霍大人过去即可。”庞山长那张胖脸上丝毫不快都看不出来,痛快的应道。
“如此甚好,多谢山长。”霍启明站起身,对着庞山长虚虚一抱双拳。
“好说,好说。”庞山长还礼后,跟在霍启明身后信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房,走到门边还特意看了一眼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假装自己是一座雕塑的潘礼,以及他身边不用假装都快僵成一座雕塑的翟明彧,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