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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其意深远,临危受命
    “砰——”

    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冲击,堪堪站稳后皆惊惧地转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是春山!”

    长公主颤抖着声音开口。

    所有人的心都被这道炸山声轰麻了。

    春山……

    细柳营统军魏源看向冒着浓烟的方向,眼里布满血丝。

    他猛地回头看向凤璟妧,哀声恳求道:“郡主!您带过兵,打过仗,微臣求您!出兵吧!”

    魏源单膝跪在凤璟妧身前,眼里满是恳切地抱拳看着她。

    “郡主!周强上过战场打过仗,他也曾以少胜多,也曾一战扬名!真的对上,只有郡主能威慑他!”

    凤璟妧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废人。”

    何谈威慑

    魏源干脆双膝跪地,急切道:“郡主!您知道国公爷为何一定将您留在长都吗”

    “因为郡主,才是长都最后的倚仗!”

    “一旦兵乱,放眼长都之中,谁能顶住打击”

    “大魏将领多镇守边关,所有有经验的将领都长驻疆土无人在都,只有郡主!”

    凤璟妧听得浑身一震,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帝见她被说动,接口道:“孩子,你父亲是要磨练你,也是要给大魏皇城留下最后的一道屏障。”

    “现在,正是利刃出鞘的时候!”

    上过战场的将军到底与他们只在大营里磨练的不同。

    那些舔过敌人鲜血的将领,不管到哪都是猛虎下山,这是那些平安窝里的将军所不能追及的。

    凤璟妧深知这一点。

    若是,若是父亲真的是这样想的,那她也不算是忤逆不孝吧

    火光与星光映进凤璟妧的双瞳里,滋然相和,却又迸射出别的光彩来。

    “青竹,你自去随魏将军点兵三万,随我拔营!”

    ……

    一道惊天震地的爆炸声将猎宫众人炸没了心魂。

    像是遇见了山崩,半座春山都在坍塌。

    “殿下!小心!”

    潘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飞身扑过去用肥胖的身躯将太子推远,并将他严严实实保护在身下。

    “潘海!”

    祁玙眼见着头顶一根两人环抱粗的横木掉下来,脚下却仿佛生了根,半点挪不动。

    潘海压在他身上,那根长长的重木就砸在他身上,祁玙只觉得身躯一沉,接着便是鲜红的血液从潘海身上流下来。

    “潘海!”

    少年人几欲破音的嘶喊声叫痛了人的心,潘海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艰难地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想说话,却头一歪,陷入昏迷。

    “潘海!潘海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干净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祁玙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每次都是他!每次都是他!他只会连累别人!

    “殿下!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人们尖叫着往宫外涌,谁都不想就这么死掉。

    章与之颤巍巍地来到祁玙身边,将潘海肥重的身躯从太子身上推开,拉起呆滞的太子就要跑,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做什么!潘海呢我要和潘海一起!”

    他甚是慌乱地四下寻找潘海,却被章与之一把拉住。

    “殿下啊!现在不是管一个奴才死活的时候!再不走,老臣和殿下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祁玙好像陷入了疯魔,他完全听不进去章与之的话,只是挣扎着要脱离他,口中不断呢喃着潘海的名字。

    潘海,那个陪他躲猫猫,陪他爬屋顶看月亮,陪他从牙牙学语到长大,在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时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不能抛弃他!

    谁知章与之一个耳光打下来,趁着他还发懵的时候扛起他就往殿外跑去。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

    一个风一吹就会倒的文官,此时竟也有这滔天的气魄与力量在。

    “殿下啊,老臣得罪了,实在是殿下年纪小,老臣逼不得已啊!”

    傻孩子拎不清,这么危急时候还意气用事,不打一巴掌怕是醒不过神来。

    章与之在心里叹口气,想着自己也算是舍生取义、以博直名了。

    至于砍头砍就砍吧,总比没了储君乱了江山好。

    想来章与之是有些文人担当在身上的,才能做出如此违逆之事。

    祁玙被他一巴掌打懵,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底下。

    “姓章的!你信不信孤诛你九族!”

    章与之把祁玙放下,疲惫不堪地点头哈腰道:“信的信的,殿下想诛便诛,臣都认了。”

    他面上是这样说,心里确实大逆不道得不信。

    今日之事顶多杀他一个,祸绝不累及家人。

    他又暗戳戳看了周围弯着腰大口喘气的同僚们,更是放心了不少。

    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就会和上头叫板,到时候有这些人拦着,家人自然无虞。

    他正抬起头来,却见昔日辉煌的猎宫砰然坍塌,太子撕裂般的喊声让他短暂失聪。

    “潘海!”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只怕是无人生还。

    容不得祁玙悲伤上涌,山下战报便传到了耳朵里。

    “殿下!周强亲率五万大军正面攻山,春山后被他炸了!”

    “禁军的火石箭矢要空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祁玙有些承受不住打击,颤抖着手去摸章与之。

    “齐王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清晨。”

    太子仿佛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已经有两天了”

    章与之复杂开口:“殿下,如今方是寅时初刻。”

    祁玙:……

    凤仲堂看着防守之物逐渐变空,一颗心也慢慢变空。

    炸了后山,就是断了他们唯一的出路,若是不想死在山体坍塌里,只能和他们正面对上。

    羊入虎口,退无可退。

    “还有多少投石”凤仲堂沉着声音问道。

    “回将军的话,还剩不足百颗。”

    “不足百颗……”他呢喃着望向聚集的一片火海,神色莫名。

    当所有倚仗却之一空,便是冲天的嘶喊与兵戈声。

    “将军!”

    禁军统领白术握着刀,阔步来到凤仲堂身边。

    凤仲堂微一颔首,道:“白统领。”

    白术眉头深深拧着,沉声道:“后山塌了,猎宫也塌了,不过殿下并没有受伤。”

    凤仲堂吐一口气,点点头,和白术一起看向涌上春山的叛军,冷声道:“现在,就是硬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