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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看得透彻
    白马关城西义炼厂,刘浪解开蒙着脸的白布,含了一口烈酒喷在手上,然后再用清水洗净,再换成醋水浸泡双手,捂住口鼻的汗巾也事先泡了醋,散发出酸溜溜的味道。其他仵作和都水监的人也都有样学样,按照刘浪的顺序先用烈酒后用醋水。因为就在刚才,刘浪领着他们又把那些尸体仔细翻看了一遍。

    走出义炼厂大门之后,刘浪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没有,又被她逃了,这个女人都要成精了。”刘浪恨恨很地说。

    “都折腾一宿了,先找个地方睡会儿吧。”薛不器说。

    “赶紧去见太子吧,你没看他两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唉,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一步步安排算计,简直天衣无缝啊,太子身边的内侍死了八个跑了仨,肯定是他们泄的秘。不然刺客怎么会步步算计在前,弄得太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事后还叫两个主凶逃了。遇上这事,换谁都得窝火。”

    “好在把张温摘出去了,也算没白忙活。”

    “老张人不错,咱们来义炼厂之前他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咱们去找他。阿浪,先去老张那还是先见太子”

    “太子。”

    “好吧,我是真不愿去见他。”

    驿馆,太子房间内只有季方和太子。

    “殿下,三公公又催了。”季方说。

    “第几次了”

    “第三次了。”

    “刘浪说,只要把血涂在图木克上就行。你觉得呢”

    “可信度很高,臣翻过近百年的档案记载,对图木克的用法就没别的说法,只有这一种。臣觉得,正因为简单才让人不信,其实原本就这么简单。臣觉得赫舍里历代可汗和强者就是这么做的。”

    “有没有不成功的”

    “有。比成功的多。”

    “你觉得孤还要试吗”

    “殿下,机会就这一次。”

    “不,机会有的是。现在不试,不等于将来不试。”

    “殿下想得透彻,臣佩服。”

    啪啪啪,有人轻轻叩击窗棂。

    “殿下,刘浪来了。”

    “传。”

    李荣挥挥手,季方闪身躲进内室。

    “臣,拜见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以后到孤这就不要那么客气,随便些就好。快坐。来人,上茶,再取些糕点来。”

    “殿下,不用麻烦了吧。”

    “不麻烦,如今也只有你能跟孤说实话了,所以不管你来多早或者多晚,不管你说什么说多久,孤都愿意听。”

    “臣去义炼厂查过了,没有。”

    “早料到了,他们这次刺杀堪称计划周密完美,假萧紫烟和唐甜儿互为奇正,攻守随时互换。唐甜儿不敌时,假萧紫烟以攻代援。假萧紫烟不敌时,唐甜儿替之。刺杀不成,就毫不犹豫地舍弃手下,两人相互交替掩护撤退,此等严密高效的战法,如此狠辣决绝的斗志,也只有隐门才培养的出来。大意了,是孤大意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至少明面上不要再查。”

    “殿下对幕后指使者已经心中有数了吗”

    李荣摇了摇头说:“阿欢只比孤小一岁,跟孤是嫡亲的兄弟。他从小就喜欢黏着孤。他怕打雷,每逢雷雨天气就哭着喊着要跟孤一起睡,还要孤哄着他才能睡着。那时候孤还不是太子,阿欢一直叫孤大哥。那时候,真好啊。阿浪,人要是不长大该多好啊。”

    刘浪知道太子陷入回忆,所以他没打断太子的话。

    “阿庆是吴贵妃所生,比孤小了三岁。因为吴贵妃有着绝世姿容,所以阿庆是众皇子中容貌最为出众的,他自幼聪慧绝伦,长大后因画技高超,文采卓越而驰名天下,颇受读书人的青睐。阿盛小孤四岁,是颜贵妃所生,自幼体壮力大,修炼武技一日千里,如今其武技境阶已经快要破镜了,据说隐隐摸到了半步玄境的门道。除此之外,他外祖颜家,乃是我大燕第一将门世家,当代家主号称军神,大燕将帅多出自其门下。阿亨、孤还有阿欢都是母后所生,我们是父皇母后的嫡亲血脉也是同胞兄弟。阿亨小孤六岁,自幼体弱,但却有大毅力。他不喜政务、书画和武技,只一门心思钻研异术和格物,每年都把大笔的钱财花在制作器物上。除此之外,一无所好。在孤眼里,阿亨应该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活得最自在、最简单、也是最省心的人,他才是孤永远的弟弟。”

    “只怕不管是谁荣登九五之后,都不会对安王殿下有任何不利的,也都会把他当真正的兄弟看。”

    “阿浪看得透彻,那你帮孤分析一下,孤的哪位弟弟想要孤的命”

    “殿下,臣永远不会去猜测一个人会怎样和不会怎样,因为人心难测。”

    “说得好。可不管是谁,他已经出招了,孤该怎么办”

    “凉拌。”

    “凉拌何意”

    “就是将此事交给陛下处理的意思。几个儿子闹别扭,当爹的不能不管。管不管事,偏不偏心先不说,兹事体大当爹的比必需得有个态度。”

    “如此会不会有人说孤猜忌自己兄弟”

    “太子遇刺本就是惊天大案,其实不用太子亲自动口动手,自有都水监勘验彻查案情,捉捕逆犯,交由三法司会审。陛下若问太子意见,太子只需就事论事,其他一字不提。一句话,凡事交由陛下定夺便可。”

    李荣站起身来回踱步,最后来到刘浪身边,他把手放在刘浪肩头。

    “孤若记得不错,阿浪今年只有十六吧”

    “殿下好记性。”

    “十六啊,看事却比很多老臣都透彻。”

    “殿下谬赞,臣只是敢想敢说而已。那些老臣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不说罢了。”

    “哈哈。你看,光顾说话了,快喝茶吃些点心。时候不早,先回去歇息,明日你我再聊可好”

    “谢殿下,臣告退。”

    刘浪走后,季方从内室出来。李荣问他:“如何”

    “臣以为,刘浪之策甚好。”

    “不是甚好,而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孤是太子啊,得忍。你把图木克交给三公公吧,就说孤出于好奇,借去研究了一下,但却始终不得其法,还请父皇赎罪。”

    “喏。”

    从驿馆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刘浪和薛不器迈出门槛,一下就看见站在街上等他们的余钱和乔大虎。刘浪有些感动,觉得自己也是个有家的人了。虽然这个家还没个准地方,还只有一只猫一只雕一个底细不明的胖管家,还有一个帮他守着爹娘墓地的火凤凰师姐,怎么看都不像个家的样子,但却让刘浪尝到了有人等着有人惦记的滋味,也感到肩上有了责任,其实这应该就算是有家了。

    刘浪拍了拍余钱的肩膀问到:“回哪去”

    “刚在西城买了套宅子,都已经收拾好了,咱去那吧。”

    “老余,我觉得还是去城楼那吧。天亮以后,会有不少人找我。你那宅子别让人知道,以后有用。”

    “嗳,听您的,那咱就回城楼那去。那也收拾好了,帐篷重新布置,也清扫了一遍。小玄姑娘和咱家的小金就爱在那待着,新宅子有点小显得憋屈,她们住不习惯。家主、薛少,上车吧,坐车上还能睡会呢。”

    余钱想得挺周到,赶来了一辆马车,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刘浪和薛不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正好钻进车里眯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当刘浪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帐篷里,小玄不知何时钻进刘浪的被窝里睡得呼噜呼噜的。都这样了,两只小爪子还死死抱着那颗明月珠不放。这玩意太贵重,不适合给小孩子玩。于是,刘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明月珠,慢慢把它从小玄的爪爪里拿了出来。

    嘶哈!

    小猫护食的叫声响了起来,刘浪赶紧丢下明月珠,用一根指头抚摸着小玄的顶瓜皮。小玄搂着明月珠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功夫呼噜声又响起来。

    刘浪摇摇头小心地起了床,回头看见薛不器躺在另一张床上睡得正香。正想去叫醒他时,却被一阵香味吸引。顺着香味走出帐篷,却见城墙角落里临时搭起当做厨房的帐篷里,有个窈窕的身影在忙碌。

    “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