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又多了七座帐篷,阿马坦和他的族人分别住在这七座帐篷里。三年了,他们每天过得就像鼹鼠一样。他们必须躲开大良军队和各敌对部族的追杀和伏击,原本将近两千人的部族,等走到大燕附近时,只剩下眼前这些人了。这些人的年纪和阿马坦差不多,都是二十三四岁左右,他们都是部族里最精锐最强壮的战士,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他们本来是要举族投靠大燕的。大良太强大了,他们太弱小了,打不过只能躲开,只能找更强大的靠山,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想死,所以只能躲。没想到,连躲都这样艰难。好在,他们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告诉他们要乔装改扮,混进一个不大不小的部族里,等到了大燕境内再找大燕官方说出实情,请大燕替他们做主。至于能不能报仇和夺回土地,这话是要说的,但阿马坦知道,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你,尤其是在帮你的时候还要流血死人,这就必须得付出代价了。但是,阿马坦已经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作为利益交换的代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商量。
按照那个好心人的安排,阿马坦等人顺利进入了大燕,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再受到大良的威胁了。阿马坦很高兴,当那个好心人告诉他,会陆续给他送来女人的时候,阿马坦就更开心了。现在的阔毕烟部除了阿丽亚之外全是男子,这样的部族根本不可能繁衍下去。得有女人,至少得有二十八个女人才行够。阿丽亚不能给别人,阿丽亚只能属于阿马坦。
让阿马坦没想到的是,刚看到一点希望,那希望就破碎了。那个好心人竟然是刺杀大燕太子的刺客,连累阿马坦他们过早地暴露了身份。
还好这是大燕的国土,若在大良,阿马坦等人眨眼之间就会被砍成一堆碎肉。就在阿马坦等人惴惴不安地等待命运的裁决时,他们被送到了一个叫做刘浪人这里。听说这个刘浪是大燕帝国的侯爵,而且还是最年轻的侯爵。大燕那位姓黄的官员还对阿马坦说,从现在开始,他们暂时归刘浪侯爵管辖。
阿马坦的帐篷里只有他和阿丽亚,当那些美丽的侍女给他们送来精美的铺盖和日用器皿之后,阿丽亚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当她把美丽的丝绸裹在身上问阿马坦好不好看时,阿马坦瞥见那个叫十七的女子捂着嘴笑得眼睛都弯了。阿马坦知道那块丝绸不是布料,在他小心地问了十七之后,才知道那块丝绸是给他们当做帷幕用的。
十七说:“你们是夫妻,夫妻就要做夫妻该做的事,做这些事的时候得遮着点,不然很羞人的。”
等阿马坦和阿丽亚明白十七的意思之后,俩人一起羞红了脸。不过他们没有半点被鄙视和被看不起的感觉,反倒有了一点回到家的温暖。
笑声和歌声从旁边的帐篷里传出,那是阔毕烟部的男子唱给心爱的姑娘的情歌。不用看都知道,这些情歌是唱给那些美丽得像图拉河水,温柔得像图拉河水,也干净得像图拉河水的侍女们的。
洗漱干净之后,阿马坦换上了素白色的长袍,而阿丽亚却被十七和几个侍女拽跑了,说是要把阿丽亚打扮的像仙女之后再给阿马坦送回来。
若是别人,敢把阿丽亚从阿马坦身边拽走就必须承受阿马坦的怒火和他手中那把单手剑的锋利。但此时,阿马坦的内心没有愤怒和恐惧,有的只是温暖和感激。
其他帐篷里传来兄弟们吃喝嬉笑的声音,阿马坦面前的桌子上也摆满了各种美食,以肉类居多,应该是考虑到了阿马坦等人的饮食习惯,桌上没摆筷子只有两把精美的小刀。
阿马坦并不着急吃饭,因为他总是要等阿丽亚一起吃。这么多年了,两个人无论干什么都要在一起,哪怕是挨饿也要一起挨。
阿马坦并不担心阿丽亚会怎样,因为他听到了阿丽亚的笑声,他很久没听到阿丽亚这样笑过了,所以尽管很饿,但阿马坦还是不忍心打断阿丽亚的欢乐。
“阿丽亚跟着我受了不少罪,就让她多开心一会吧,不知道以后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开心。”阿马坦自言自语到。
帐帘一挑一个人走进帐篷。
“阿丽亚,快来吃。”
阿马坦刚说了一句,就发现进来的不是阿丽亚,而是一个锦袍玉带,戴着束发金冠的帅气和善的少年。
“请问您是”
“我叫刘浪。”
“尊敬的侯爵阁下,请接受阿马坦最真诚的感谢。”
阿马坦双掌交叉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随后面向刘浪鞠躬。
“啊,不用客气。阿丽亚是你的夫人吧”
“夫人”
“就是老婆、媳妇就是跟你睡一起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天呐,那你们管自己的老婆叫啥呀”
“就,就是我的女人。”
“有位圣人说过,通过称呼就可以断定一个民族有没有文化以及文明发展出的程度。听你们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婆,就知道是因为头脑和体魄不匹配的表现。”
“阁下的意思,阿马坦不太明白。”
“这个无关紧要。你的女人已经忘了吃饭这件事,她被美丽的衣裙俘虏了。唉,女人就是这样,总会被表面的华丽耀眼和肤浅的物质所倾倒。”
“尊敬的侯爵,我知道您的学识渊博,可是阿马坦不行,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直说吧我的阿马坦兄弟。你的女人换衣服、化妆上了瘾,叫我跟你说别等她了,让你自己先吃。”
“天呐,她怎么可以这样不懂事,怎么可以指使您这样尊贵的侯爵呢。如果是在阔毕烟部,她这样做是会被抽鞭子的。”
“哦,我的阿马坦兄弟,你替我惩罚你的女人吧。至于用什么鞭子抽,在哪抽,你自己决定。我的建议是,就在这帐篷里吧,那床也够结实,而且你身上也有现成的鞭子。”
阿马坦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马鞭没在那别着,好好挂在柱子上呢。侯爵说的现成的鞭子在哪呢阿马坦一头雾水。
刘浪看着阿马坦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等了,跟我一起去喝酒。男人就得跟男人一起喝酒,至于女人,还是让她们跟女人在一起待着吧。当然,抽鞭子的时候除外。快走!”
刘浪发现,跟阿马坦说话永远不如动手的效率高。你看,他拽着阿马坦走出帐篷顺手比了个喝酒的姿势之后,阿马坦就喊了声:“阿木特。”
然后一个光头壮汉就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羊腿。喝酒知道喊上兄弟,这人值得交,刘浪对阿马坦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刘浪的大帐要比阿马坦的帐篷豪华多了,不过大帐里的人却不多。黄历坐在刘浪的左手边,那是个很尊贵的位置,一般人坐不了。黄化才坐在刘浪的右手边,那也是个很重要的位置,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薛不器坐在黄历的下手边,阿马坦坐在黄化才的下手边,阿木特坐在阿马坦的下手边,他对面坐的是坐着都比一般人高的任雄。任雄的下手边坐着一个大胖子,不用问他是余钱。
阿马坦看见一只黑色的小猫蹲在刘浪的桌案上,她已经吃完了第四根羊腿,现在正抱着一条烤鱼吃得香甜。
“他家的猫真能吃,都快赶上我了。”阿马坦小声对阿木特说。
“族长你还没看见呢,大帐外面有一只巨大的金雕,我刚才看见有人把整羊切成条子肉喂给它吃呢。这位侯爵真有钱啊!”阿木特感叹到。
“阿马坦兄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众人举杯示意,共饮一杯。
“我的阿马坦兄弟,我想问问你,你今后有何打算呀”
“侯爵阁下,我本想请大燕皇帝帮助我们。但我听黄大人说,大良的太子要娶大燕的公主,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阁下有什么好办法吗”
“哦,多么实诚的人啊,我都不忍心坑他。老黄,还是你来吧。”刘浪小声对黄化才说。
黄化才冲刘浪挤挤眼,随后面向阿马坦正色说到:“阿马坦族长,阔毕烟部一向对大燕恭顺,堪称西方各部之表率。吾皇陛下对您的父亲,已故的阔毕烟部的老族长更是赞赏有加。可惜,他不在了。本官已将阔毕烟部和大良之间的冲突,以及大良的残暴行径写了奏章,并已命人送交吾皇陛下。想必用不了多久,吾皇定有决断。在此期间,还请族长约束族人,千万不要和大良发生冲突。人在什么都有可能,人不在什么可能都没有了,这是我大燕青年才俊阳泉侯刘浪所言,本官以为,甚善。就是说得特别好的意思!”
刘浪带头鼓掌,帐内响起了稀稀拉拉地掌声。
“反响不够热烈呀,阿浪。”黄化才低声说。
“人少是一方面,主要是不习惯,慢慢就好了,贵在坚持。”
“说得好,贵在坚持。那个阿马坦族长,本官的意思是,你现在要以大燕阳泉侯从属的身份示人,这是对你的保护。要知道,我们阳泉侯可是一个人就能把赫舍里的飞狼卫全杀光的大英雄啊!”
话音刚落,就见阿马坦起身来到刘浪面前跪倒在地,右手捂着心口大声说道:“阿马坦以及阔毕烟部,愿奉大燕阳泉侯刘浪为主。此为誓言,至死不渝,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喊完之后深深拜下,双手平伸手心向上,脑门紧贴地面。
“老黄,你整啥幺蛾子呢这是,我该咋办啊!”刘浪低声问道。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实在呢,我想着他还不得讨价还价啊,没想到人家就这么答应了。那还能咋办,你赶紧收了就是。”
“三公公,这可不是我硬要的啊,这是老黄办错了事硬塞给我的啊,您得给我作证。”
“小猢狲,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给他一把短刀,当他把手剌流血之后,你把他的血抹在自己脑门上,然冲天吼一嗓子。然后你给自己来一刀,让他把你的血抹在他脑门上,这就算齐活儿了。”
“我还得剌自己一刀哇,我皮比较厚,剌不透咋办”
“哎呦喂,不是还有杂家帮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