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沉入草原尽头,暮色笼罩下的金山安静异常。金山脚下,野狼部老营里灯火辉煌。老营的木栅栏上竖起了十几根木桩,阿海和十几个部众被带到了木栅栏前,他们看到了穿着一身铠甲的拓跋显。
拓跋显来到阿海面前,用马鞭挑起了阿海的脸。
“你是一个忠诚的人,也是个不怕死的人,但你却是个蠢材。你的智慧和你的忠勇并不相称。所以,狼邪委你重任就是一个错误。你没有背叛他,但你的确该死,因为你的愚蠢葬送了狼邪的基业。我送给你的两个美人儿告诉我,你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山上的那位是个玄境强者。再比如,狼邪的身份很特殊。我就想知道这两件事,你能告诉我吗”
“哼!我阿海是很愚蠢,但我不会再愚蠢了!有种你杀了我!”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看见那木桩子没,我要请你上去看风景。怎么样,我很仁慈吧把他吊上去!”
阿海被被绑紧了双臂吊在木桩上。这种吊法虽然不能立刻死人,但是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身体的重量会把手臂关节拉长,也会造成肩关节脱臼,如果这样吊一夜的话,这人就算侥幸不死,那两条胳膊也算废了。
“阿海,如果忍不住就直接说出来。只要你把那两件事给我说清楚,只要你帮我抓住狼邪,我不仅放了你,就连他们几个也都一起放了。我会让你当野狼部的首领,野狼部将归于我的帐下,以后你们就不用战战兢兢地活着了,可以踏踏实实地过好日子。”
“呸!”
被吊在木桩上的阿海狠狠地啐了一口。拓跋显冷笑一声,转身问其他人。
“谁能把那两件事说清楚,谁能帮我抓住狼邪,我就让谁当野狼部的首领。”
拓跋显来到一个部众面前,用鞭子拍打这个部众的胸口。
“你说。”
“呸!”
那部众呸了一声,扭过头去。
“把他吊上去!”
拓跋显从头问到尾,没一个人回答他。看着吊在木桩上的十几个人,拓跋显冷冷说到:“我小看狼邪了,他在邀买人心这方面做的还不错。不过你们别得意,夜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谁想说了,随时可以说。”
拓跋显慢慢走回大帐,在进入大帐之前,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隐没在黑暗中的金山顶。半步玄境的修为,并未让拓跋显感觉到那山顶上有什么威胁,似乎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拓跋显的感觉却告诉他,那山顶上的存在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无害。
“若是玄境的话,我是不用惧怕的。凭我半步玄境的修为,即便遇到玄境巅峰强者也可以轻松将其击败。如果想杀了他,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能做到,担心什么呢。”
拓跋显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后走进大帐。但他不知道,金山顶上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直接将山顶上散发出的威压隔绝。其实,刘浪一直站在山顶上注视着山下的营地,拓跋显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刘浪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拓跋显是个很难缠的家伙,他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对付一个野狼部竟然用了诸多手段,甚至调用了数倍于野狼部的兵力,在劫营之前还使了个调虎离山计,把狼邪和他的精锐调出了老营。这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做法,虽有杀鸡用了牛刀之嫌,但却让他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嗯大帐里还留有后手,果然厉害。”
夜深了,野狼部老营内的灯火逐渐熄灭,但是那吊着人的木桩下却有火盆和火把照明。在这漆黑的夜里,哪怕是一点亮光都特别显眼,更何况是熊熊燃烧的火盆和火把呢,隔着很远都能看清木桩上吊着人。
起风了,狼的嚎叫声也随之而来,它们是被火光和吊在木桩上的人发出的惨叫声吸引来的。
狼生性多疑,不肯轻易走进火光照亮的范围内,但又架不住木桩上那些鲜肉的诱惑,反复试探之后,终于有一只青狼冲进了火光照亮的范围内。这是一只年轻的公狼,敏捷、胆大。它借助奔跑的助力猛地蹿向空中,前爪按住栅栏的瞬间身体蜷缩,强壮的后退猛地一踹栅栏,整个身子瞬间升高径直扑向一个部众,刹那间一口咬住了那部众的大腿。当青狼落地之后,嘴里竟叼着很长的一条子鲜血滴答的肉。
凄厉的哀嚎伴着血腥味弥漫开来,藏在暗处的野狼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冲来出来,学着那青狼的样子扑向吊在木桩上的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越来越浓,狼群发疯了,就连头狼也出现在了火光的范围内。
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并未引起拓跋显的半分怜悯,他站在漆黑一片的箭楼上,双眼死死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狼邪,你在等什么呢”
黑暗中,小金问狼邪:“你的部众快让狼吃了没了,你为何还不现身”
“我了解拓跋显,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一定是用这种办法逼着我的部众说出我的秘密。你的秘密有一半人都知道,但我的真实身份却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想看看,看看他们是不是足够忠诚。”
“你的心还像以前那样狠毒自私。”
“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小金,我总感觉你很像一个我熟悉的朋友,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你能”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救你的部众。那个阿海已经被四只狼围攻了,他身手不错,到现在还没被伤到,但是再过一会怕是就不行了。”
“好,我听你的。”
嗷呜!
头狼长嚎一声,猛地冲了出去。它身边的四只母狼也跟着猛冲出去,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头狼前面。两只母狼冲到栅栏前,紧挨在一起,直立起来把前爪搭在栅栏上,用后背形成了一个小斜坡。紧随其后的两只母狼踩着前两只母狼的后背纵身而起,头狼紧随其后,在蹿向空中之后两只后腿又踩在空中那两只母狼的后背上蹿向更高的空中。
头狼张开血盆大口,犹如苍鹰扑兔一般对准阿海的手臂扑去。它是想一口咬断阿海的手臂,等阿海摔倒地上后,由四只母狼将阿海拖到黑暗处,这样头狼和他的妻妾们就可以消消停停地享受人肉大餐了。面对飞扑而来的头狼,阿海发出绝望的叫声,闭上了双眼。
嘣,噗!
滚烫的带着膻腥味的血撒了阿海一头一脸,阿海以为那是自己的血,但他却没感到疼。
“我死了,我一定是死了。因为我都不知道疼了,所以我一定是死了。”阿海一边念叨着,一边睁开双眼。
他看见狼爪子从他眼前划过,跟着是狼脖子,头狼的咽喉处插着一支雕翎箭,血正一股一股的往外冒。随后是狼下巴、狼鼻子。阿海眼睁睁看着头狼从自己身上缓缓滑下,尖利的爪子划破了阿海的衣袍和皮肉,最后头狼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阿海顿觉身上一松。
嘣嘣嘣的弓弦响接连不断,从黑暗中飞出的雕翎箭例不虚发,一只只野狼被射杀,剩余的野狼一见就立刻四散逃窜,眨眼之间消失在黑暗中。
箭楼上的拓跋显嘿嘿一笑,问到:“阿弘,感觉到什么”
拓跋显身后的一位白袍祭司说:“地境下阶九品,箭法超绝!”
“地境!竟然是地境!”拓跋显有点吃惊了。
“左贤王不用怕,他是地境下阶,我是地境中阶,他不是我的对手。至于狼邪,左贤王挥挥手就能治他于死地。”
“能不能把那个地境生擒”
“左贤王是想收为己用我可以试试。”
野狼跑光了,地上只留下十几只死狼和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吊在木桩上个人个个浑身带伤鲜血淋漓。被火光照亮的范围内,一片人间地狱的惨相。
小金出现在火光的范围内,他的出现顿时让拓跋显眼前一亮。
“这么年青的地境,难得,实在是太难得了!”拓跋显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的确难得,看样貌像花毛人,看穿着打扮和用的弓箭又像是赫舍里人,难不成是图拉河部的图拉河那地方居然也能出地境强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白袍祭司拓跋弘说。
小金出现之后就不再靠前,他弯弓搭箭指向拓跋显。狼邪出现在小金身边,他大声喊道:“拓跋显,我是狼邪,我要你立刻放了我的部众,并带着你的人离开野狼部!”
“哈哈哈哈。狼邪,你以为有个地境强者做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阿弘!”
嗡!
一道泛着白光的护罩瞬间将箭楼罩住,小金的弓箭失去了威胁作用。狼邪脸色骤变,低声问小金:“他身边的那个白袍祭司是地境强者吗”
“是,而且比我境界高。”小金答道。
“那,我们还。”
“按计划实施!狼邪,如果你怕了,你可以立刻就滚。不过,以后这赫舍里草原上不会再有野狼部也不会再有你的一席之地,不管你是狼邪还是耶律邪!”
“你小金,是你吗你怎么忽然变了,你说的样子很像他。”狼邪疑惑地说。
“很像刘浪,对吗”小金冷冷说道。
随后他再也不搭理狼邪,而是缓缓升到空中。突然,小金身上金光四射,只见他抬手之间一团金色的雷电呼啸着撞向白袍祭司布下的护罩。
轰的一声巨响,护罩就像是被击碎的玻璃一样崩碎消失。金属的光芒将整个野狼部照亮,吊在木桩上的阿海等人的伤口迅速愈合,痛苦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地境上阶强者,他隐匿了境阶,他是地境上阶强者!”
白袍祭司拓跋弘此刻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肩头,整个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哆嗦着,汗水已经把他的白袍湿透。拓跋显也不比拓跋弘好到哪去,他整个人现在是趴在箭楼的木地板上,连手指都不能动。
大营内的狼骑们更是不堪,直接就被定在原地,能呼吸能说话眼睛能看,可身体就是一动不能动。
“这就是地境上阶的实力吗在他面前只有等死的份。”拓跋显说这句话时,心里是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