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都龙庭,金顶大帐内。
大可汗拓跋恒面前那张宽大的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排大可汗金令,那是接到了金令的各部首领,在带着本部兵马赶到温都龙庭之后,亲手将金令摆在拓跋恒面前的,跟各部首领同时面见拓跋恒的,还有负责传令的铁鹞子。
拓跋恒看着眼前的三十六面金令,不由得想起了前大可汗耶律汲在位时,和大燕皇帝李沐在狼山展开的那场大战。
那时候的耶律汲和大燕皇帝李沐都还年轻,而耶律汲的长子耶律光堪称是赫舍里青年一代中的第一人。那时候的拓跋恒一心想的就是辅佐耶律汲将赫舍里变强大起来,他不仅把如何治理赫舍里的方法和诀窍对耶律光倾囊相授,并且还把当时只有六岁的爱女拓跋璃月许给了耶律光。拓跋恒在耶律光身上倾注的心血没有白费,十六岁的耶律光已经可以代替大可汗耶律汲发号施令,草原各部中也都传颂着这位少年大特勒的勇武、睿智和公正。如果不是那场大战,赫舍里将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也许会出现一个英雄的传奇,也许会出现一个横跨草原和中原的庞大的帝国,也许还会出现关于一位雄主和他的老师、岳父,同时又是他的大相的一段传奇故事,但是这一切都因为那场大战而改变了。
那年,在大战开始之前,摆在大可汗耶律汲面前的金令足足有一百八十七块,宽大的桌案上已经摆不下了,只好挂在大帐的柱子上。那时候的燕军兵力也是三十万,而赫舍里足足动员了九十万军民,分成三波轮番和燕军血战。
那一场大战惨烈无比,大燕死了一位亲王,而赫舍里却失去了一位极有可能成为一代雄主的大特勒。
当大燕的赤血龙旗消失在草原南边的地平线上的时候,拓跋恒扔掉断为两截的长刀,疯了一样在死人堆里连滚带爬地翻找。当他找到耶律光的时候,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备受他的部众和勇士敬爱的大特勒已经魂归天国。
要了他命的是一支带着倒钩的雕翎箭,通体纯钢打造,箭簇上刻画了符箓,使得这支沉重且无坚不摧雕翎箭能够射出超长的距离,并且在射穿三个挡在耶律光面前的金狼骑之后,从耶律光的心口贯入后背穿出。那一箭凶狠异常,箭簇上的符箓除了能让箭簇变得更锋利之外,还有瞬爆效果,所以当这支箭在射穿耶律光的心脏的同时也将其震成了碎片。没救了,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拓跋恒抱着耶律光的尸体肆意哀嚎着,那样子就像是失去了狼崽的母狼,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躺着满身是血的拓跋显。拓跋显那时候也快死了,他用力把手伸向拓跋恒,但沉浸在悲哀中的拓跋恒却根本没看到拓跋显。
后来,是大祭司牧仁救了拓跋显,但拓跋显却一点都不怪他的亲爹。因为那时候的耶律光是所有赫舍里男子心中的英雄和偶像,但他却死了。
从那一刻开始,拓跋恒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恢复正常之后那精气神也比从前差了不少,人似乎也变了许多。
如今拓跋显坐在耶律汲坐过的位置上,面临着和耶律汲一样的局面,但他的面前却只有三十六块金令,这意味着,他只征调到差不多二十万人马。
“就这么多了吗”耶律汲头也不抬地问。
“大可汗,这都是兼并之战闹的。再等等,兴许明天会比今天多。”
大相库狄锡的话不管让谁听了都会觉得没有一点底气,但他也说出了一个事实,都是兼并之战闹的。兼并之战开始的时候,拓跋恒采取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正是这种态度导致兼并之战被刘浪所利用,经过刘浪以及都水监的全力掺和之后,兼并之战失控了,南部草原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次征调,两百铁鹞子拿着可汗金令奔向各方,而回来就这三十六个,其他的铁鹞子呢库狄锡说不清,其他人更加说不清。
拓跋恒抬头看了一眼库狄锡和其他人,随后说:“不等了,把这二十万人马全安排到狼山去。告诉阿显,龙庭无忧,叫他安心应对燕军。”
“大可汗,派十万人过去就行了,留下十万也好护卫龙庭啊。”库狄锡劝到。
“不,二十万人马全派去。粮草物资和狼牙箭必须按阿显的要求足额送到狼山,第一批物资跟着这二十万人一起走。”
“那龙庭这里怎么办”
“所有能骑马抡刀,开弓射箭的男子,不论是老的还是小的,哪怕是缺胳膊缺腿的都立刻自带战马和武器到龙庭集结。赫连勃,你立刻建起三座大营,将这些人编组成军。征调所有黄境巅峰以上境阶的术修和武修从军,命他们自行赶往狼山,若有不从者,杀!”
“是嘞。”
“大可汗,璃月怎么办库狄查说,野狼部人不过三百,但却有三个地境。那个狼邪其实会是耶律邪,那是个指望不上的。库狄查的意思是,阿月已经和金山上的那小子在一起了,不如就认了吧。然后让那三个地境一起去狼山效力。三个地境啊,也算是不小的一股力量了。”
“东部和西部呢,不管了吗”
“大可汗,狼山要紧啊。狼山要是丢了,赫舍里就全完了。”
“我当然知道,我想东西各部的首领应该也知道。之所以不来就是在观望,想看看我拓跋家能不能顶住大燕的进攻,能不能守住这神山圣湖。好啊,那就让他们看着吧。狼山是不可能被突破的,现在他们不来,以后想来都没机会了,我会带着大军亲自去问候他们!你告诉库狄查,我用阿月换他们助我守狼山。”
“好,我这就告知库狄查。”
金山脚下,小白的大帐内。库狄查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欣赏小白的袍子一会从左边滑下一会从右边滑下。
“这女人看看可以,就不能动真格的,谁要是跟她动真格的,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长。”库狄查一边欣赏,一边告诫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库狄查,我觉得你好烦哎,人家都说不见你了,可你却赖在我这不走。你到底要干嘛呀”
“大祭司,这回是好事。大可汗答应把阿月嫁给树枝了。唉,这名字得改改呀。”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要跟小金谈谈啊。”
“谈什么”
“自然是谈很重要的事了。”
“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
“就是让你我两家都得利的事了。”
“那又是什么事”
“大祭司,你还是把小金叫来吧,你们三个都在我才好说。”
“老查,很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跟我说吧。”
库狄查回头一看,都市瞠目结舌。因为跟他说话的是穿着大可汗服饰,但却梳着大燕人发式的刘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