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娴借口约了某位贵太太做美容,没跟柳越楣和苗羽然一块走。
看着车子驶远,唐颂娴转身就要朝饭店里走。
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
她真是糊涂了!
唐颂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皱眉,快速往相反的方向走,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约十秒钟,那端接听。
不等他开口,唐颂娴质问道:“我问你,那个姓温的怎么回事”
温云霆,姓温的。
足以看出唐颂娴的不愤!
愿愿跟她们家阿深交往得好好的,姓温的横插一脚进来算什么事
他好歹是温氏集团的掌权人,稍稍一打听,岂会不知道愿愿是他们家的人
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追求她,还砸钱捧她们家愿愿
他们荣家缺那几个钱
想想就生气!
是的。
不管苗羽然说那番话想达到什么效果,但唐颂娴听来就跟他温云霆想撬他们荣家的墙角了!
她刚才本来是想去饭店找徐愿景旁敲侧击一番的,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妥。
她去问愿愿算什么不相信她还是质问
最该质问的难道不是她家那臭小子!
人家女孩子太优秀,招人记挂,追求者多是人家的错吗
错的是那些明知道对方有见过家长的男朋友,还一个劲儿献殷勤的人。
根本就是摸不清楚状况,人品差!
刚登上国际航班的荣聿深,听到“温”这个字,就生理不适。
压低长眉:“我在飞机上。”
“……你要回来了”
唐颂娴一愣,“那边的事都解决了你爸呢也跟你一起回来”
“没。”
荣聿深惜字如金。
唐颂娴运气:“我问你话,你好好回答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想气死谁”
荣聿深直接不说话了。
唐颂娴气得脸都涨红了,偏偏走了没两步,碰到了一个“老熟人”从车里下来,她脸登时又红又黑。
眯紧眼:“我警告你,我儿媳妇要是被别人糖衣炮弹给拐跑了,你这个儿子我也不要了!”
“你不要,我就不是你儿子了”
难得的,荣聿深打趣般的回了句嘴。
唐颂娴:“……”
这感觉,怪奇怪的!
“反正我话是放出来了,你看着办!”
唐颂娴为了加强语气,重重哼了声。
“你想让她当你儿媳妇,跟我放狠话有什么用”
荣聿深语调幽幽的。
“我想让愿愿当我儿媳妇,你不想让她当你老婆”
唐颂娴挑眉,“还激我敢情我努力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是吧”
荣聿深:“挂了。”
“老熟人”已经走近,一张大脸油光满面,舔着脸站在她跟前笑。
唐颂娴眼里的嫌弃藏不住,对话筒道:“荣崋影视开着是当摆设的吗有什么好资源不知道优先自家人人家还能从这方面找到突破口去献殷勤……我真是不高兴说你,废物!”
唐颂娴越说越愤摡,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与其说“废物”这两个字骂的是话筒那端的荣聿深,倒不如说是眼前的大油脸!
唐颂娴拉长着脸,把手机放到腋下包里,抬高优越的下巴,冷笑着道:“这位先生,你挡着我路了!”
“娴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气性几时才能消”
郑冼堂无奈地看着唐颂娴,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关切、爱慕以及纵容。
“你别恶心我了行吗”
唐颂娴声音更冷,“让开!”
“好不容易见着,聊聊。”郑冼堂低声下气地,讨好道。
“滚!”
唐颂娴直接道。
“娴妹。”
郑冼堂半点不生气,反而越是陪着小心,“当年的事,是我不好,可不知者不怪,我也是被利用的,才害得你……”流产。
“流产”这两个字,在唐颂娴越来越凶厉的盯视下,没敢说出口。
唐颂娴一张脸青白交加,指尖用力掐着包:“我最后说一遍,滚开!”
郑冼堂:“……”
唐颂娴眼里都是冰渣,修长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郑冼堂不怕荣家任何人,就怕唐颂娴。
见她这样。
他是又心疼又心惧,不敢再堵着,站到一边。
唐颂娴立刻往前迈去。
郑冼堂看着唐颂娴绷直的背脊线条,满眼的不舍。
经年已过,即使他而今妻子贤惠干练,儿女个个能力出众,可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她的。
夜深人静,他偶尔也会幻想,假如她突然找上自己,让他带她走,他会毫不犹豫的放下现在的一切,带她走。
可惜。
这一天,永远不可能到来!
柳越楣说温云霆是个情种,其实郑冼堂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大情种!
坐上车,唐颂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直到车子驶出饭店许久,她双手缓慢抬起,蒙住了自己的脸,压抑的痛苦更咽声,逐渐从她掌心下溢出。
司机听到哭声,整个人瞬间绷紧,却不敢看后去,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开车。
许久过后,唐颂娴不再哭泣,放下双手,失魂落魄的靠着座椅,双眼猩热,望着窗外。
记忆拉长。
她原本是有女儿的,一对双胞胎,怀孕五个月了。
是荣廷渊荣聿深他们的姐姐。
双胞胎,原本就怀得辛苦,五个月的肚子,比那些即将临盆的都要大。
孕吐,食欲不振,失眠,耻骨痛,行动不便等等,她几乎都受了一遍。
可是最终,她失去了她们。
那之后的两年,她表面上装作接受了现实,也努力的振作起来,但她的内心,从未有一刻释怀过。
她心里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片一片的切割着她的心脏,她痛不欲生。
直到怀上荣廷渊,她心里的痛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放。
她总是奢望着两个女儿能回来,所以生完荣廷渊没多久,她便又怀了荣聿深。
生荣聿深时,她难产,吓坏了荣谏,他指天发誓的说不会再让她受这份苦。
可是她不甘心,不放弃。
于是接连生了荣靖西和荣鄞。
也许是两个女儿不想要她这个不中用,没有能力保护她们的妈妈,她们始终没有回来。
荣鄞之后,她想过再努力一次。
可她的身体不允许,年纪也大了。
医生说,若是她坚持,她和孩子,很有可能都保不住。
她不听劝,荣谏第一次冲她发了火。
之后,他看着满脸倔犟的她,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个孩子,说他和孩子们都不能失去她,没有她,他也不活了之类的。
唐颂娴也跟着哭,哭完之后做了决定,不再坚持。
没有人知道,那个决定,有多难,多痛!
唐颂娴深深的闭上眼,保养得宜的脸,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