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危急时刻毫不犹豫朝他奔来的小女人,此时看着他,满脸的迟疑和探究。
荣聿深皱了皱眉,跨步往酒店走。
“聿深,你……”
黎浅关切地上前,伸手想要扶他。
他手臂被砍了一刀,肩胛的部位中了一枪,那条手臂,以及大半个身体都是血,触目惊心。
荣聿深摇了下头:“没事。”
黎浅没有坚持,紧声道:“我去找医生。”
“纪先生,莫雷斯先生已经为您请好了医生。”
酒店“老板”出声。
随后,从他身后走出一名约六七十岁的老者。
黎浅皱眉,冷冷道:“莫雷斯先生对合作伙伴当真细致入微,连医生都提前叫来了。”
酒店“老板”:“……”
“先上楼。”
荣谏面色严酷,开口。
酒店三楼。房间。
荣聿深半躺在床上,医生正站在床边替他处理刀伤和枪伤。
荣谏,黎浅以及沈薄言均沉默地站在床围,关切地注视着。
唯有徐愿景,离得远远的,轻搂着自己的双臂,安静地立在窗台前。
刀伤是皮外伤,被刮去一层皮,看着吓人,实际问题不大。
要紧的是肩胛下的枪伤,子弹在肩骨里嵌得很深。
这医生不知是否被授意,还是当真此地的医疗水平有限,连麻药都没有。
子弹是必须取出的,可没有麻药,只能生取。
那疼,可想而知。
医生年纪大了,刚才那场厮杀混战他全程目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他不想惹事,却也不敢违抗莫雷斯,否则不仅他得死,他全家也活不了。
医生心里压力极大,脑门都是汗。
拿出手术刀时,他小心地看了眼面容寒鸷的男人,道:“先生,请忍耐一下。”
失血过多导致荣聿深唇色有些白,但他周身的气场不见一丝委顿,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他没有说话,只是阖上了双眼,默许他可以动手了。
医生深呼吸一口,落下刀去。
意志再坚定,再强大的人,也是**凡胎。
黎浅亲眼看到刀子划进他皮肉时,荣聿深眉骨不受控制地微微耸动了下,苍白的薄唇瞬间抿得紧了一些。
她有些不敢看,红着眼移开了视线。
这一转移,便看到了站在窗台前的徐愿景。
黎浅怔了怔。
方才情况凶恶,她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注意……
所以,她就是那个让她小叔子一眼认定,她婆婆见了一次,便万分喜欢的女孩儿
黎浅朝她走了过去。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的一瞬,徐愿景表情微微一凝,转过身。
转身之际,余光不经意扫过大床,床上此刻正在进行的治疗,让她脸色蓦地一白。
她便强硬地不让自己再看过去一眼。
眸光聚焦在亭亭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长着一张小圆脸,有些些的婴儿肥,眼睛很大很远,瞳仁大得像是戴了黑黑的美瞳,特别的亮。
鼻子高高的,嘴巴很小,额头上还有美人尖……
是个一眼看上去,很幼的漂亮、灵动的女孩儿。
徐愿景眼神里带着打量,不动声色。
但黎浅是做记者的,很敏感。
不过她并不介意,两人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在打量她,她又何尝没有。
黎浅微笑,朝她伸出一只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叫黎浅。你就是愿愿吧”
黎浅
女人笑起来,给人一种明媚敞亮的感觉。
徐愿景轻眯了眯眼,伸手跟她握了下。
两只手接触的时间很短,让黎浅有一种,她们握手了,又好像没有的不真实感。
她挑挑眉,眼神里迅速敛过一丝不解。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她怎么感觉她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敌意
“你好。”
徐愿景简单地回了句。
黎浅:“……”
那种被敌对排斥的感觉更明显了。
黎浅抿了口唇。
排斥
那可不行!
她现在可是她们荣家的宝,她可以不喜欢荣家其他人,但自己绝不能是其中一个。
黎浅道:“从禹城赶到这里,几十个小时的跋涉,累坏了吧”
徐愿景眯了眯眼,语气淡淡:“是有点。”
在路上她不觉得累,到y镇,还没下车,便遇到了唯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血腥暴力画面,她也没感觉到累。
但现在,她挺累的。
不止觉得累,甚至后悔她那般坚持非要来的决定!
徐愿景唇角勾过一丝自嘲。
黎浅没看到,说:“我第一天到也觉得挺累的。我先带你去隔壁房间简单洗一洗,你先休息一下。你们肯定也饿了,我去问酒店接一下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徐愿景盯着她。
“……怎么了”
黎浅愣道。
徐愿景摇摇头:“那麻烦了,我确实想洗一洗。”
她脸上都是荣聿深的血,身上的血腥味和尘土味也很重。
适才没空理会,这会儿的确觉得难以忍受。
“我带你过去。”
黎浅伸手去挽徐愿景的手臂。
徐愿景垂眼,不动声色地避开,谁也没看,朝门口走。
黎浅:“……”
老医生人老了,医术大约也退步了不少。
一颗子弹,取了半天都没取出。
荣聿深坚毅的面庞灰白,他缓缓睁开眼,眸光幽沉,凝着头也不回朝门口走去的小女人,透白的唇,抿成了直线。
徐愿景万万没想到,小镇比她想象的落后,房间里竟然连热水器都没有。
站在洗手间里,徐愿景紧拧着眉头。
黎浅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体贴道:“愿愿,你先洗脸,我去楼下厨房给你烧水。”
徐愿景:“……”
“不用了,天一亮我就离开,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徐愿景淡声道。
黎浅:“……”
“天一亮就走”
黎浅愕然。
她不是担心聿深,特意赶来的吗
怎么刚到便要走
徐愿景不知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打开了水龙头,洗脸。
徐愿景态度明显疏离,黎浅很难感觉不到。
微微犹豫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从后传来,徐愿景洗手的动作一顿。
她慢慢抬起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深深呼吸一口。
徐愿景,你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还不涨记性,偏要自取其辱,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