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裕名在极致的盛怒之下,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眯眼,阴森森地盯着徐愿景:“孩子大了,犯了错,当父亲得怒其不争,冲动之下偏激了些,当孩子的便要状告父亲,岂不让人寒心!”
“如果被亲生父亲设计出卖,被侮辱,孩子悲痛愤怒反抗也算错。”
“被亲生父亲卖了一次还不够,还打算卖第二次,第三次,孩子不堪其辱奋力自救也算错。”
徐愿景声音冷然,“那怎样才算是对的呢被最亲的家人算计,像商品一样出售,逆来顺受,甘之如饴才是对的,才不使人心寒!”
“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力所能及地为家里做一点事,难道不是应该的”
徐裕名哼道,非常的理直气壮。
“原来徐先生管陪人睡觉,出卖尊严叫力所能及”
徐愿景嗓音愈发的冷锐,“既然如此,徐先生同样在你那个宝贝女儿徐瑶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你怎么不让徐瑶也这般为了家族利益,力所能及地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瑶瑶跟你不一样。”
徐裕名道,“瑶瑶冰清玉洁,柔弱善良,她就应该被好好保护。瑶瑶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好。而你,跟你妈一样,骨子里的血都是肮脏下贱的!”
肮脏,下贱!
徐愿景眼角红得异常:“尽管我并不想承认,但徐先生似乎忘了,我身体里流着跟徐先生相同的血液。我这样卑贱,那是不是说明,徐先生也一样龌蹉肮脏!”
嘭!
又是一道猛烈的拍桌声。
徐愿景眼睫都不带眨一下,盯着徐裕名再次震怒狰狞的脸,淡然地启动唇瓣:“我这样脏,徐先生下次最好不要让你的宝贝女儿徐瑶在我眼前晃悠,免得弄脏了,或者让你的宝贝女儿再有个好歹。以及,我最近胃口不好,看到恶心厌憎的东西,容易吐,所以徐先生,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徐愿景,你简直反了!”
徐裕名额角青筋蹦了出来,他猛地从大班椅站起,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藏狗,左右摆动着身体,寻找着什么。
徐愿景大概知道他在找什么,抬了抬下巴:“徐先生不会以为经历了五年前的事,我还会没有任何准备地送上门来,任人宰割吧”
徐裕名动作一顿,死死地瞪着徐愿景,像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方能泄愤!
“徐先生让你的宝贝女儿这般急吼吼地叫我回来,想必是知道我不再是五年前,只是你宠女狂魔剧本里的可怜炮灰女儿,孤立无援,单纯好欺。”
比起徐裕名的气急败坏,徐愿景越是冷静,“从我进徐家的大门开始算起,一个半小时后,我若是还没从这里出去,不出半小时,警察便会找上门来……”
“成年人失踪不过两小时,你以为警察会受理”
徐裕名呲着牙,“小女孩儿终究是小女孩儿,总是这般想当然……”
话音戛然而止!
徐裕名盯着徐愿景忽然举起的手。
她手机拿着一只手机,虽然有些距离,但不妨碍徐裕名看清,手机正处在通话状态。
也就是说,从徐愿景进徐家开始,徐愿景一直与外界保持着通话状态。
徐裕名眯眼,脸色扭曲得很厉害:“就这点小孩子玩的小把戏……”
“通话全程都在录音状态,我劝徐先生慎言,别回头到了警察局,圆都圆不回来!”
徐愿景淡漠道。
徐裕名胸膛起伏。
他大约是没料到,五年前毫无反击之力,被自己一举击溃得甚至没了求生意志的女孩儿,如今竟如此咄咄逼人!
“如果让荣家知道五年前的事,你猜荣家的人,尤其是荣二爷,会如何对你!”
徐裕名阴沉沉道。
她跟荣聿深的关系,从未公开过。
徐瑶前几日突然出现在径庭公寓大门口,与她说了那番话,分明是知道了她和荣聿深的“牵扯”。
徐愿景眸光深了寸,并未立刻接话。
徐裕名却以为是一下拿捏住了徐愿景的三寸,狠声哼了哼:“荣二爷今年刚取代前一任全球首富,成为新的全球首富,他的手段不需我多言。如若被他知道你过去的事,你就完了。”
“所以呢”
徐裕名看着徐愿景的脸,见她并没有露出如他想象中的惊慌忧惧,继续哼道:“更何况,我听说,荣二爷的母亲很喜欢你。你不止欺骗了荣二爷的感情,连带着他母亲的情感也欺骗了。真相一旦在他们面前揭晓,你根本就承受不住他们的怒火!”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愿景不止没表露一点慌张无措,反而隐约有些不耐。
徐裕名:“……”
五年不见,他确实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现在的她,是一头歹毒的狼崽子!
徐裕名眼底闪过阴狠:“在靖城时,你利用荣二爷的关系,对瑶瑶赶尽杀绝,害她几乎失去了她辛苦奋斗许久才好不容易达到的成就。你要补偿她!”
赶尽杀绝
呵!
如若不是她害人不成,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她那会儿都懒得搭理她。
她害她失去全部
她现在不照样女一号接到手软吗
她害她什么了
补偿
那更是可笑!
“抱歉。”
徐愿景冷笑,“不可能!”
“徐愿景……”
徐裕名马上厉吼,“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你欠瑶瑶的!”
徐愿景看着那张在她生命最初的二十年里,始终扮演慈父形象的脸,心里恨意的种子在悄悄地生根发芽。
那是一种说不出口,却永远无法释怀的恨!
“徐先生,我也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徐愿景小巧的脸满是冷酷,她所有的隐忍也快到了极限,“我不欠你们任何人!还有,徐先生是生意人,两败俱伤的买卖,对经久商场的商人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徐裕名敏锐:“你什么意思”
徐愿景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在手机上点出了一段录音。
随着录音里的女声响起,徐裕名的那张脸,蓦然像是被涂上了厚厚的锅灰,变得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