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愿景从径庭公寓出来,直接去了附近的药店。
到了药店,她目标明确,取了两盒验孕棒结账离开。
只是刚从药店里出来,便很不巧地撞上了一个人。
徐愿景面色如常,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愿景。”
温云霆叫住她,清俊的面庞挂着无奈和苦涩的笑容,走到她面前,“上次没能帮到你,我很遗憾。但你若是因此便要重新跟我划分楚河汉界,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徐愿景:“……”
她与他从前关系也不能说是十分亲近,再者就算从前是要好的友人、长辈,因为忙于各自的生活而长期不联系,因此关系淡化,甚至变成陌路人,也是正常的。
倒也不用说得她好像多功力多现实一样。
“温先生,不管你上次有没有出手相助,但你答应了,我依然很感谢你。”
徐愿景平和的道。
“你我之间,感谢太生分,别忘了你允诺过我,不会再刻意地跟我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我就好。”
温云霆深灼地盯着她,语调温煦,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别有意味的情愫。
徐愿景:“……”
瞬间想到他跟她说,她给他写过情书,被他伤过的事……尽管徐愿景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档子事。
嘴角隐约的抽动了下,徐愿景淡淡笑了下:“当然不会。”
成年人社交上的逢场作戏,睁眼说瞎话,徐愿景还是会的。
至于心里真正的想法,那当然是跟她的初衷不改,不希望再与徐裕名有关的人事有任何的牵扯。
温云霆眸色深浓,嚼着一缕看透的精光。
不过他并不说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不远处的药店,道:“昨天羽然跟我说,你不舒服,还没好”
“吃错东西了,医生说要休息几天。”
徐愿景道。
“食物中毒不是小事。”
温云霆凝着徐愿景的脸,眉宇浅蹙了下,突然伸手。
徐愿景眼波一跳,迅速朝后退了两步,几分狐疑警惕地看着他。
曾经将一颗赤子之心坦诚在他面前的女孩儿,如今却对他退避三舍,防范排斥,恨不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情况,心下都不可能毫无波澜。
何况已经幡然觉醒,这几年里,自己从未在心头真正放下过她的温云霆。
温云霆收回手,微微握成拳头,一颗心,隐隐作疼。
他三十出头,纵使身边从不缺女人,可也只有她一个,时过境迁,仍是令他念念不忘。
久别重逢之后。
当年那封赤忱,字字真心的情书,她的一颦一笑,时常萦绕在他的脑海。
每浮现一次,便加重一次他心里的悔恨。
同时,也让他对她志在必得的心,更加坚固。
所以。
不管她现在在谁的身边,她最后的归宿,只能是他!
温云霆没有说话,但他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幽静得让徐愿景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来。
徐愿景眼睛眯了下。
更是觉得离他这样表面温润,实则深不可测的人远一些,是对的!
想着,徐愿景道:“温先生……”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温云霆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将她抱进怀里。
正因为过于突兀,徐愿景身子僵硬,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意识到温云霆做了什么时,徐愿景脸一沉,恼怒挣扎:“温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抱住她的一刻,温云霆眼眸便深了。
她好软,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唯有发丝间缕缕飘出的洗发水的淡香,好闻得让他想埋进她的发丝间。
心下生出更多的悔意。
从前他为什么没有这样抱过她……
放在她腰上的力度蓦地一紧。
徐愿景脸色大变,眼神倏地冰凉,怒斥:“温云霆……”
腰上一松,她人便被推了出去。
徐愿景眼底的怒火凝结,胸口起伏,张着唇,瞪着他。
温云霆深深看着她,他没有笑,表情严肃。
徐愿景:“……”
他的样子,莫名让她想到荣聿深那日在他办公室里盯着她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姐姐,对不起,刚才差点撞到你了。”
一道小心翼翼的,充满歉意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徐愿景目光微变,紧皱着眉头看过去。
站在她侧前方的约十一二岁的男孩儿,紧抱着一个滑板,满头大汗,紧张地看着她。
徐愿景:“……”
“姐姐,对不起。”
男孩儿见徐愿景不说话,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扭头跑开了。
徐愿景:“……”
眼珠子轻转。
所以,方才是那男孩儿踩着滑板险些撞到她,温云霆情急之下才有了那样的举动
只是,他为什么非要抱她……不能将她拉开吗
而且,他在松开她之前,在她腰上搂了一下……
他是“救”了她,但他某些行为也的确冒犯了她。
徐愿景心下依旧不快,眉头仍然皱得很紧,道:“温先生大可提醒我一下,我也许能躲开,也就免了温先生费力出手了。”
说完,徐愿景顿了下,直接走了。
中间没再看他一眼。
温云霆抬抬眉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深邃不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云霆收回目光,低眸望着胸前,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娇软身子在他怀里的感觉。
眼中滑过遗憾。
时间太短了,没能抱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只是无妨。
总有一日,他能随心所欲地将她抱在怀里,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温云霆掩下眸中的那抹热度,迈步朝药店走去。
隔着一条马路,黑色路虎车里。
霍允收回落在马路对面的视线,看了眼那只恨不得将方向盘捏变形拽出来,再狠狠朝马路对面掷过去的手,声线温淡道:“在这种时候,鲁莽暴力只会让弟妹跟你离心。”
荣聿深面色沉骇,缓慢收回目光,眸光阴鸷地盯了眼霍允抓着他手臂的手,沉沉道:“现在,你可以把手放开了。”
“嗯。”
霍允还真应了声,才把手拿开,丝毫不介意荣聿深冷厉的态度,实事求是道:“刚才弟妹面对姓温的时,态度疏离,看着便是不想与对方有过多的瓜葛。而且,姓温的也算是帮了她,弟妹亦不曾给他一个好脸色。”
荣聿深又不是睁眼瞎,岂会看不到
若非如此,十个霍允也阻止不了他冲过去大杀四方!
霍允看他一眼,不再多言。
他们几个兄弟,起先只有沈薄言知晓荣聿深与徐愿景过去的“缘分”。
如果两人只有过去的前缘,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荣聿深曾对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多年。
偏就两人缘分未尽,走在了一起,沈薄言在一次被荣聿深戳中痛脚后,想也没想当即就爆出这个料,痛击了回去。
他们也就知道了。
霍允算是几人中情商最高的,心知荣聿深对温云霆的介怀,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会阻拦他,以及多嘴说那些话,也是担心他这暴躁的性子,做出让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来。
加上前后他们都看到了,他这弟妹,全程未有不妥之处,要是因为这样,让某个醋性大发的男人伤了身心,两人再生嫌隙,不是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荣聿深沉了沉气,发动车子,只是在前方掉头车道调转了车头。
霍允无奈,捏了下眉心:“不是说要接弟妹一起去山庄”
荣聿深绷着脸沉默。
却又在霍允以为他会沉默到底时,开口道:“我现在不能见她。”
他怕自己忍不住,伤着她。
霍允挑眉,看他,见他侧脸沉肃,心下不免感慨。
他这位好兄弟,是真遇上“克星”了。
车子停在山庄门口。
荣聿深和霍允相继下车,往山庄里走。
霍允含笑道:“唐女士视惜惜如珠似宝,我贸然上门,要求接惜惜去小住一段时日,要是唐女士不舍得,你可得帮我说一说。”
荣聿深噱了他一声:“唐女士哪次见了你,不是被你虚伪的嘴脸哄得团团转,什么都听你的。”
霍允完全不气,笑如清风送爽,衬得他那张秀雅俊美的脸,越是出尘迷人眼。
然而,当两人迈进堂屋前的院子,正巧碰见一脸怒容从堂屋里跨出的柳越楣,以及她身后紧锁着眉头,无奈追出的唐颂娴。
“妈,阿欣已经在准备午饭了,您吃了再走吧再气您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妈……”
柳越楣顿住步伐,扭头冲唐颂娴忍怒道:“颂娴,你这次做得太让我失望了!”
唐颂娴头大:“妈,我真不是有意瞒着您,这不事情还没定吗……”
“怎样才算定”
柳越楣瞪着眼睛,怒意让她的脸都有些发青,“等阿深跟那个戏子领证还是等你确定了婚期!”
戏子
霍允觑向身侧的荣聿深。
荣聿深本就不愉的脸,更加黑沉。
“妈,愿愿是演员,演员跟其他职业一样,就是一份靠自己努力的工作而已。”
唐颂娴已经解释八百遍了。
“演员不就是戏子吗”
柳越楣怒不可抑,“阿深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难道希望你的儿子因为这么个女人,被名流政客在背后耻笑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全球首富,却娶一个戏子为妻,这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吗”
“要是真让他们结婚了,这不止是阿深一生的污点,也是荣氏集团的污点!我绝不可能同意阿深娶这个女人进门!”
“妈……”
“奶奶。”
沉淡的嗓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唐颂娴的话。
唐颂娴心一紧,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站在拱门下的二儿子,不禁轻吸了口气。
他奶奶方才那番话,他不会全听见了吧
柳越楣愣了下,扭头看到荣聿深,青沉的脸微微缓和,深深呼吸了几口,朝荣聿深伸手。
荣聿深抬步走过去,握住柳越楣递出的手。
柳越楣上下看了看他,随即将目光凝在他脸上,和缓着语气:“阿深,这事倒是提醒了我,你虚岁三十,确实该成家了。这事奶奶放在心上,奶奶一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对你知心知意的好姑娘。”
“奶奶,您年纪大了,孙儿的婚事您不必挂念,孙儿会自己看着办的。”
荣聿深声音甚至带了点温和,可语气却透着不容人插手的坚毅。
柳越楣面色凝了下,皱了皱眉,蓦地笑了笑:“果然啊,那种狐媚下贱的女人最是懂得如何逢迎男人……”
手上一空。
柳越楣抿住嘴,看了眼荣聿深蓦然撒开的手,抬眼,盯着他:“阿深……”
“奶奶,您不是要回去吗司机带了没有若是没有,我开车送您回去。”
荣聿深态度依旧恭敬,可看着柳越楣的黑眸,终究冷淡了几分。
柳越楣:“……”
心头怒火腾烧。
因为忍怒,她脸都有些变形,嘴唇发抖。
但她终究没有把火发出来。
他是她所有后辈里,最喜欢,最偏爱,亦是最令她自豪的一个。
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跟他撕破脸,惹他对她这个奶奶生分,并不明智,甚至愚蠢。
柳越楣叹了口气,仿佛有许多无奈,道:“罢了,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反倒会让你对我这个老太婆心生厌烦。我啊,就不惹你心烦了,也不劳你荣二爷的大驾送我,我带了司机。”
“我送您到门口。”
荣聿深道。
柳越楣看着他。
往常,她要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他必定会软言相慰两句。
但今天,他没有。
什么意思
是在告诉她,她若再多那个女人恶语相加,是真的会惹他厌烦,让他对她这个亲奶奶,不再敬重爱护!
这个女人,好手段啊!
与当年背地里生出荣善渊那个贱种的贱女人比,真是不遑多让!
这种下三滥的女人,想要进他们荣家的门,做梦!
荣聿深送柳越楣到门口,看着她上车,没像以往一样,待车子驶离再离开,转身便朝山庄里走去。
坐在车里的柳越楣看见,脸上的黑气遍布,老人几分干枯的手捏得很紧。
在这之前,她觉得这样的女人不配出现在她眼前,脏她的眼睛。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倒要亲自会一会这狐狸成精的下贱女人究竟有几头几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