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话并非询问,下一秒,他便付诸行动。
柔软而强韧的唇碾落而下。
徐愿景眼廓本能地扩散了圈,定定盯着男人凑近的俊颜。
在他的吻从辗转轻触,到猛地加深索取,徐愿景抬手,搂住了男人精壮的脖颈,眼神逐渐迷离、温软。
荣聿深吐息沉粗,缠在她腰上的长臂蓦地收紧,而后放松,再收紧。
徐愿景感受到他的激烈,以及挣扎。
好似从……确定她怀孕之后,他面对自己,便一直如此。
他这样克制,以她对他的情感,本该感到甜蜜心软,但徐愿景只有酸涩。
那种酸涩,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了。
荣聿深突地用力搂紧她,然后松开,将她从他怀里推出,牵着她的手朝公寓里走:“刚出去了”
“嗯。”
徐愿景承认道。
荣聿深回头看她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有事”
“没有。随便走走。”
徐愿景道。
“你现在的知名度很高,出去随时可能被认出来,引发围观,场面便极易不可控。”
荣聿深声线清淡,“你待在家里若是觉得烦闷,不如去山庄小住,有惜惜穆穆在,可以给你解解闷。”
跟惜惜穆穆住,徐愿景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她现在的状况,她没信心跟唐颂娴那样精明聪慧的人久待。
唐颂娴火眼金睛,分分钟便能发现她怀孕的事。
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当然。
如若荣聿深主动与荣家的坦诚,那便另当别论。
“暂时不了,难得独处,趁这段时间,放空放空自己也是好的。”
徐愿景借口道。
“也好。”
荣聿深说,“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司机,你想去哪儿,让他开车带你去。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他也能替你挡一挡。”
徐愿景一下想到,他去y镇那段时间,他安排接送她的那个司机。
徐愿景看了看他。
他面无异色,语气稀松平常,话里不像是别有深意。
但徐愿景莫名地觉得,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他安排司机的目的,并非只是单纯接送她那般简单。
不过她已经拒绝去山庄小住,他安排司机给她,言语间周到体贴,她没理由拒绝。
“那谢谢二哥了。”
话题便到此打住。
徐愿景去洗浴室洗澡,出来看到荣聿深站在床侧,愣了一下。
“景宝,来。”
荣聿深目光随意地看她一眼。
徐愿景走过去。
“把这个吃了。”
荣聿深修剪整洁的指尖捏着一枚药片。
徐愿景:“……”
“主任说,你呕吐的症状存在一日,这药便得继续吃。”
荣聿深把药片喂到她唇边。
徐愿景低下眼睫,没说什么,张唇。
荣聿深将药片放到她嘴里,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口水。”
徐愿景接过水杯,咬着吸管喝了口。
喉咙滑动,她仰面,看着他:“可以了吗”
荣聿深盯着她,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拿过水杯放回床头柜,捉住她的手:“去吃饭。”
徐愿景暗暗吸了口气。
吃过饭,徐愿景困极,直接睡了。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盯视,让她在睡梦里都感到一阵恐怖。
她倏地睁开了眼。
“啊……”
骤然印入瞳孔的高大黑影,吓得徐愿景瞬间清醒,惊恐叫着往床另一边缩了好远。
“是我。”
黑暗里传来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
跟着,床头的区域亮了起来。
徐愿景揪紧身下的床单,呼吸一截粗一截短的,脸色煞白,望着俯身朝她靠近的男人。
男人身上清冽干燥的气息拂入鼻端,像是一味镇定的药物,徐愿景深深呼吸一口,眼尾蓦地红了一点:“你吓死我了!”
语气娇憨埋怨,带了点鼻音。
荣聿深将受到惊吓的小女人抱进怀里,宽阔掌心扶着她战栗的背:“胆小鬼。”
徐愿景余惊未消,气得推了他一把:“你大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吓唬人,还成我胆小了”
被吓唬得不轻,徐愿景骨子里的不愤倔强坏脾气冒了出来。
只觉得非常生气,气得她想暴打他一顿。
荣聿深握住她推他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下。
徐愿景:“……”
他要是继续倒打一耙,徐愿景绝对不惯着他。
但他如此,徐愿景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吧。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
安静了片刻,徐愿景从他胸膛抬起脑袋,清澈的眼瞳含着抹疑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方才抽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深夜三点多。
三点多不睡觉,站在床边吓人不是太不正常了吗
荣聿深低头,对着她的眼睛:“嗯。”
徐愿景:“……”没想到他会承认。
徐愿景卡了几秒:“严重吗”
荣聿深抚了她漂亮的眼角:“有点棘手。”
徐愿景:“……”
他可是荣氏集团的总裁,连他亲口承认棘手的事,该有多么严重
徐愿景说:“有点棘手,但你能解决得对吗”
“景宝,我们结婚吧!”
徐愿景:“……”
徐愿景:“………………”
徐愿景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光速从他身上退开,瞪大了眼瞳盯着他:“你说,什么”
荣聿深握住她的手,凝着她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深情,那浓烈翻涌着的情潮,仿佛是已深爱了她许多年:“我说,我们结婚。”
徐愿景浑身不可控的发麻,脑子里轰隆作响,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前半夜,徐愿景睡得很好,后半夜闭眼耳边便回荡起荣聿深那句“我们结婚吧”,而难以入眠。
直到东方肚白,她才忍不住困倦,闭眼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凉凉的,荣聿深不知离开了多久。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宽阔简洁的卧室,心下却似搅着团团乱麻。
不禁回想起,昨晚荣聿深最后说的那句话:景宝,我等你答案。但除了接受,我不想听到其他任何答案。
意思明确。
他可以等。
但等来的答案,除了答应,只能是答应。
揉了揉太阳穴,徐愿景下床,准备去洗漱。
林菀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徐愿景接听:“菀菀”
“愿愿,我等下的飞机回靖城,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到禹城了。”
林菀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菀菀,你不舒服”
徐愿景关心道。
林菀顿了顿,道:“嗐,还不是公司的事。你上个直播节目,差点把微博搞崩了。这样的热度估计公司都没想到。”
“自从直播节目以后,公司的电话就没断过,在你这里,强硬手段是行不通的,毕竟威胁一个合约只有两年的当红艺人没有任何作用,大不了就是雪藏这一年多,更何况你违约金根本不多,要是逼急了,大不了解约,外面大把的经纪公司争抢着签你。”
“对你直接来硬的不行,公司剑走偏锋,把矛头对准了程非屿,以及我新签的两个艺人。言下之意,我要是搞不定你,那程非屿和那两个艺人的资源,就别想了。”
“目前公司已经停了程非屿后续的通告,把资源分给了其他艺人……我这不,赶着回去处理呢。”
“你没跟公司说我的要求”
徐愿景轻皱眉。
“我说了。但你我都料到了,公司不会答应的。”
林菀说。
资本要是想达成目的,总有办法!
徐愿景抿唇。
“愿愿,这件事你不用挂心,我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回去免不得又是一番斗智斗勇,所以我才说短时间内我可能回不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及……你懂的。”
林菀宽心道。
“我明白……菀菀……”
“好了,你跟我还用多说吗你永远排在我工作的前头。”
徐愿景心窝暖得一塌糊涂:“嗯。要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啦。”
收了电话,徐愿景去洗漱,洗漱完出来,手机再次响起。
扫了眼屏幕,见是唐颂娴,徐愿景没多想,接听:“伯母。”
“愿愿,你现在方便吗”
唐颂娴传来的声音有些迟疑,为难。
“怎么了”
徐愿景奇怪道。
唐颂娴历来飒爽干脆,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
“你要是现在方便,到山庄这里来一下,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唐颂娴道。
徐愿景微微沉吟:“我马上过来。”
说完就要挂断。
“愿愿……”
唐颂娴叫住她。
“嗯”
“算了,你先过来吧。路上小心一点。”
唐颂娴叮嘱道。
徐愿景应了声,挂断了电话,去衣帽间换衣服。
不到五分钟,徐愿景收拾妥当,在玄关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把车钥匙,出门。
到停车库,徐愿景正准备按一下车钥匙,找车停靠的位置。
一道人影忽地窜了过来。
徐愿景脸色一变。
“徐小姐,您别紧张,我是荣二爷特意给您安排的保镖兼司机。”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
听到他是荣聿深安排的,徐愿景微微安心,看向他。
来人不止声音年轻,人也很年轻,穿着卫衣和牛仔裤,十分休闲。
不像是来给人当保镖司机的,倒更像是来玩的。
不过不久之后,徐愿景便被上了一课,课题叫:人不可貌相。
“你好。”
徐愿景摸了下蒙到脸上的围巾。
心想,现在的人,莫不是都有透视眼。
怎么人人都能看出她的伪装
“你好,徐小姐请上车吧。”
迟恪伸手向一边。
徐愿景往他所指的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她忽地迟疑的顿住了步伐,哑口的盯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明黄色保时捷。
简直是兼具拉风和招摇。
徐愿景斜睨了眼走到她身边的男人,问道:“您贵姓”
迟恪吊儿郎当的插着兜,听到徐愿景跟他说话,立刻冲她咧开一口大白牙:“免贵姓迟,名恪。”
徐愿景:“……”
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拨给荣聿深。
荣聿深那般沉稳冷厉,迟恪这样的,实在不像是他的用人风格。
别怪她有被害妄想症,搁谁谁不多想。
“景宝”
话筒里响来男人清淡的嗓音。
徐愿景向后看了眼迟恪,见他没看她这边,压低声音:“二哥,你给我安排保镖了”
“见到人了”
“……嗯。”
“迟恪办事严谨,车技和身手都很不错,你可以放心。”
荣聿深说。
所以,这人真是他安排的。
“我知道了。”
徐愿景应了声,挂了电话。
转身望向迟恪时,眼里少了质疑。
她相信荣聿深看人的眼光。
迟恪对她笑笑。
徐愿景:“……”
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迟恪车技的确了得,不止快,还稳。
约半小时,车子便停在了山庄大门口。
迟恪下车给她开门,看着她依旧笑得阳光俊逸:“徐小姐,下车。”
徐愿景下车:“那你”
“我在外面等您。”
迟恪道。
也许是他太年轻了,徐愿景下意识觉得他不是待得住的人,便道:“不然你先去干别的事,我需要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没别的事。”
迟恪从兜里摸出手机,对她举了举,“玩手机,在哪儿不是玩儿。”
徐愿景:“……”好吧。
十几分钟,徐愿景走到堂屋前的院子。
看着台阶上那抹高高的门槛,心口没来由的沉了沉。
唐颂娴叫她过来,所为何事
迈上台阶,跨过门槛,提步往客厅走时,老人愤懑憎恶的嗓音传来:“颂娴,你识人向来很准,这次却这样糊涂,连那个女人的低都没摸清,便容忍她在阿深面前晃,许她随意进出山庄!你是真不怕脏了自己的地界!”
“妈,事情究竟如何未可知,愿愿毕竟是个小姑娘,您用词何必这样苛刻”
唐颂娴的声音有些绷。
愿愿是她认定了的儿媳妇,也是她万分认可和喜欢的人,她心下非常不喜柳越楣用在徐愿景身上那些腌臜羞辱的词汇。
若非敬她是长辈,唐颂娴说话必不会这般客气容忍。
柳越楣猛地一拍沙发:“事实就在眼前,还要如何才算清楚那女人不止将阿深哄骗得团团转,我看连你也中了蛊,被她骗得彻底。”
“妈……”
唐颂娴想要反驳她,胳膊被轻拍了下。
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张欣。
张欣抬抬下巴,示意唐颂娴看客厅入口。
唐颂娴疑惑的望去。
下一秒,她从沙发里站起:“愿愿,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