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没来得及应声,他已经关上了门。
她只好安静待在那儿,但不知道纪家的门怎么这么不隔音,很快,她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谈话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俞瑾。
兄弟俩久违的见面,却并不愉快。
俞瑾在语气听起来和善,却透着一种淡淡的命令,“家里长辈经常问起你的近况,下个月是老太太大寿,回去看看,算是你的一份责任。”
纪斯沉不露声色,“看时间。”
俞瑾眉梢挑了下,看着旁边沙发上的盖毯,随即笑道,“原本你的私生活,我不该过多干预,但你毕竟是时夜的总裁,私生活太混乱,会影响到公司的前景,你也该是时候找个门当户对的……”
“没事的话,不奉陪了,我还要去公司。”纪斯沉冷声打断了他。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沈音的头轻轻贴在门上,听着。
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感,疼的沈音立刻松了手,门把手咯噔一下。
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俞瑾轻笑,“家里有客人”
纪斯沉满目冰冷,“与你无关。”
“看来不是沈小姐。”俞瑾轻蔑挑眉,起身便往客房方向快步走去。
在纪斯沉没防备之下,推开了那扇门。
只是客房纱帘被风吹着,窗户咯噔咯噔的磕在窗沿上。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俞瑾眸子眯了下,径直走向那扇窗户,猛地一拉,可就在他以为会抓住某个女人的时候,外面也是空空荡荡,虽然连接着后花园,视野开阔,但是……
的确没人。
俞瑾眼神一狠,回转过身来,不甘愿笑道,“纪家的房子,需要重新装修了。”
纪斯沉面色冰冷,目光环过整个房间,冷声道,“不劳大哥费心。”
这些年,时夜依旧有俞家的股份。
他在俞瑾面前,不得不隐忍做戏,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只是让他对俞家人卑躬屈膝,他实在做不到。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俞家人都在期待着见到你,三年后的重逢,还真是令人期待。”
俞瑾带着秘书离开。
纪斯沉站在原地,眼神愈发深冷,弥漫着的恨意,泛滥汹涌。
“出来。”
接着,衣柜门咯噔几声,沈音轻悄悄的从里面爬出来,一双美眸扑朔紧张,“抱歉,我……”
可不待她说什么,天旋地转。
再抬起头来,她已然被男人禁锢在怀抱之中。
“俞瑾,找过你了”
他不是猜,而是合情合理的推测。
俞瑾刚才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马上就要当面看他的笑话了。
要不是沈音还算机灵,只怕这件事很快会传到俞家那些长辈耳朵里,虽说他并不在意那些事,但要是看到俞瑾风光得意,他比任何人都要不爽。
至少,沈音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
不过还不足以将功补过。
沈音眸光闪烁,小声开口,“是,他到医院堵我,让我上车,说要跟我谈。”
“你上了他的车”
沈音喉咙一滞,肩膀被他紧紧压着,迎上他冰冷压抑的目光。
她狠声咬牙,没有回应。
一切都在无言之中。
纪斯沉的视线也随即落在了她红肿的脸上。
他忽然恼火起来,不悦起身,“以后,离他远点,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俞家人。”
沈音微微点头,“我知道。”
她跟在他身边三年多,什么不知道
只怕要比沈清婉了解他还要更多,所以,她才会隐忍至今,甚至把当初那份爱意撕得粉碎,因为这男人,她爱不起。
“去做饭,我饿了。”
他扯开衬衫扣子,转身上了楼。
沈音缓慢从床边爬了起来,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厨房。
夜深人静。
沈音独自坐在客房边的窗户上,遥遥看着天上的月亮,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明天要跟纪斯沉谈判。
她需要钱。
如果纪斯沉当真那么恨俞瑾的话,她不介意做他手里的剑。
只要能让纪斯沉满意,那钱,他有很多。
这一夜,沈音想了很多理由,如果纪斯沉拒绝,她要如何应对,如果他逼迫她答应一些要求,她该如何答复。
当清晨的阳光洒下整个屋子,她看到纪斯沉穿着睡袍从台阶上漫步下来。
她盛汤的手,仍是不免慌了,汤汁洒在手腕上,当即就烫起了水泡。
刺痛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令她惊醒。
心里这份不该有的悸动是什么
她真是疯了,如今还能对这男人动不该有的心思吗
她拼了命的要压下去忘掉的那份情感,只会在每每见到纪斯沉的时候,把过去的伤口扒裂开来,痛感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可悲可笑。
只是纪斯沉并没注意到似的,绕过她,径直在餐桌旁坐下。
早餐是他喜欢吃的。
沈音要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开口说那些不怎么令人愉悦的话题。
她委婉坐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脸色。
“有话要说”纪斯沉掀眸看她,眼神极冷。
“是。”沈音唯唯诺诺的咳嗽了下,“纪总能不能……”
“不能。”他听都没有听完,直接了当的拒绝,冷眸之中,映着沈音白净的脸。
她的手紧紧扣着勺子,半晌才挤出一句,“你都没有听我要说的话。”
呵。
对面一声轻笑。
纪斯沉眸子里的恨意逐渐显现,“非要我说明白,那好,因为你妈也是沈霖的妈妈,这个理由,足够了,我没有让她转院,已经很仁慈了,因为任何一家医院都不可能接收一个长期拖欠医药费的病人。”
沈音无话可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许久缓缓一句,“可你一直都没有把我妈赶出医院,纪斯沉,你别想用这种方式威胁我。”
“拖欠的医药费,我会还,但要我求你,不可能。”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丝逞强,不知怎的,男人心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好半天,竟有些细微的心疼。
啪嗒。
纪斯沉手里的刀叉被摔在餐桌上,径直起身走了。
门被摔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沈音在原地措怔了好一会儿,缓慢叹气,要另想办法。
院子里,纪斯沉拉开车门,满目的寒意,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他的眼神冷了又冷。
修长的指尖按下蓝牙耳机的通话键。
“刘助理,沈音母亲的一切治疗费用,全部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