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景川深沉不变的表情，沈凡心中了然。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他早就知道谢景川是个聪明人，而且也一直在关注着沈家的动向，他不会意识不到，沈家人对沈音的特别。
谢景川跟着他，迈步进了书房。
“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听您这么问，我才确定那个猜测。”
沈音，才是沈家要认回来的女儿。
只是谢景川想不通，为什么沈凡和沈复深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认下沈清婉这件事，似乎是瞒着沈梓华在进行的。
看她刚才激动的反应，她应该并不知道真相。
如果能演出那种神态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
“这是你母亲之前想要看的，梓华近三年的体检报告，也请你转告你母亲，梓华的状态，很难说。”沈凡扶着书椅把手，眼底满是遗憾。
他是名出色的医生，却仍是挡不住死神的脚步。
“治疗的难度很大，加上她多年来郁郁寡欢，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憧憬和念头，我必须要尽快给她一个撑下去的理由，才能让我找到治好她的办法，在这个时候，沈清婉出现了，她布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局，想要顶替沈音的位置。”
“刚好，合了您的意。”
谢景川在最短的时间内，疏离好思绪，言语中没有任何惊讶的语气，“您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交到我母亲手里，如果她有时间，我也会陪她来看望梓华伯母。”
之前因为两家婚约一直拖着，安敏想来，又不知道该跟沈家人说些什么。
现在倒少了那些顾虑。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同你讲这些？”
沈凡盯着谢景川，恍惚中，觉得他跟沈音十分相似，一样的倔拗，一样的聪明，聪明得很冷漠。
似乎对所有事情都可以无所谓似的。
谢景川眉宇之中，藏着淡淡的冷意，“我想，您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他比沈凡想象的还要冷静，看了谢景川许久，沈凡挪动脚步，来到他面前，“我需要你，替我保护沈音，一旦沈家要认回她的事情公布于众，等待她的，会是外面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沈凡话到一半，把一个文件袋从抽屉里拿出来。
“我知道，这些年沈家亏欠你很多，这里面是你一直想要的，拿去吧。”
谢景川眸光掠过一抹凌厉。
见他接过文件袋，沈凡轻松了一口气，“除了保护她的安全之外，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再发生什么，你刚刚也亲口讲了，你跟沈家的婚约，已经作罢。”
脚步犹豫了两秒，谢景川做出了决定。
“沈伯父，谢谢。”
这份东西，他找了七年，一份医疗界争相抢夺的论文报告，至今没有公布于众，只要有了这个，蕊希的妹妹就接受治疗，或许，能从植物人的状态活过来。
这是蕊希死之前的心愿。
也是谢景川唯一能为她做的。
要不是因为这份报告，他不会一直拖着和沈家的婚约。
只是现在……
他不得不作出另一种选择。
谢景川从沈凡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楼下在等着他的沈清婉。
“谢总，我想亲口跟您致歉，我不该冒用他人身份，进入亿丰，我会承担全部责任。”
似乎，是想在他面前扮演一个知晓情理，又无依无靠的千金形象。
谢景川瞥了她一眼，眼神极冷。
沈清婉笑容忽的停滞在嘴角，半天说不出剩下的话来。
“我刚刚也说过了，公司的审核部门，和你同责。”他身子侧过来一点，一步逼近她面前，“另外，我这个人一向没有同情心。”
瞳孔震动，全是慌乱。
不过两句话，沈清婉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浸出了冷汗。
为什么，为什么他跟沈音同桌吃饭的时候，可以那么温柔，刚刚那眼神却好像要杀了她似的。
对，就是那种近乎杀人的视线。
沈清婉怔楞的看着谢景川转身离开，听到关门声，她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摆件，不仅价格高昂，还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
沈清婉嘴角禁不住上扬。
上京沈氏？
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小小姐，请你回房间。”佣人郭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仿佛是从地下室传来似的。
那么阴冷，毛骨悚然。
沈清婉回过头来，暗自提醒自己，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她缓慢点头，露出了一抹非常优雅自信的微笑，随后，走进了那间客房。
门关上。
看着她进去的郭姐眼神不变，却把备用钥匙丢进了垃圾桶里，喃喃自语着关了大厅的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忘沈家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
沈音被沈家司机送到公寓楼下，才上楼，就接到谢景川的电话。
“见一面。”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谢总，今天太晚了，我已经……”
“我在楼下。”
沈音来到窗边，就见到他的车停在小区步道旁边。
手机里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没想到沈北辰对员工这么大方，安排这种小区作为员工宿舍。”
“我马上下去。”
沈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了车之后，谢景川就吩咐司机开车。
沈音下意识皱了眉头，却见得男人饶有趣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只是晚上没吃饱，想换个地方，吃点宵夜。”
这样一说，沈音竟也觉得有点饿了。
她咳嗽了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谢景川看向窗外的街景，也不作声。
夜色浓浓，直到看着他穿着那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江边的路边摊上，沈音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你不饿？”
他很自然又习惯的掰开筷子，往他对面的位子放了一双。
摊位上热气腾腾，周围几个桌子也坐满了，这里似乎还很火爆。
“小伙子，还是老样子？”老板热络的喊了声。
“两份，麻烦了。”
老板笑道，“好嘞，稍等！”
几分钟后，沈音坐在他对面，看着桌子上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面，还有小菜跟酱油肉，她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谢景川也不说什么，直接吃了起来。
终归是上流人士，连吃这种小摊位，都处处透着优雅襟贵。
沈音偏侧着头，喃喃自语，“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谢景川手里的筷子顿了下。
许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跟他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