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年沉默了,他知道宋青岚是什么意思了,他转身离开,去拿车上替她拿点水来。
宋青岚面前又坐了一个流浪汉,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面色不变,纤长的手指搭在他脉搏处,黑白对比明显。
远处宋坚又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用稚嫩的声音让那位老汉要乖乖排队哦,交代完立马转身去找哥哥,领下一个人。
跑着跑着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扑在地上,裸露的皮肤摔到地上稀碎的小石子儿上擦出细小的伤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拍了拍衣服起来接着跑。
宋青岚督了一眼,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周祈年将水拿给她,没有他能帮忙的,他就在她不远处的树下坐下,目光始终追随着宋青岚。
他看着她毫无芥蒂的帮那些流浪汉诊断,时而皱眉时而扬起笑容,看她在宋坚跑过来后,拿出一个盒子,撸起他的袖子,为他轻柔的处理小石子,目光从慧智变的温柔。
他坐在树下,抿了一口水。
宋青岚活动了一下肩膀,继续诊断下一个人,她发现他们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在伶仃几个人过来后她突然想到,在这个年代如果是严重的病,早就死了。
她愣了一瞬,继续给面前坐着的病人来药方,这是最后一个,她领着人拿着药方去不远处的长廊。
长廊充满了中药的味道,两侧有人坐在地上,宋青岚拿着药方穿了过去,见是给自己开药的医者,有人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尽头孟氏和两个孩子帮忙煎药,由于人数众多,他们不停忙着,脸上挂着汗水。
她上前替几人擦了擦,接替剩下的活,手拿扇子控制火候。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天。
晨光正好,长廊外传来热闹的声音。
“女菩萨,您就是女菩萨啊!”
宋青岚把激动的病人扶起来,“举手之劳,你还没好利索,不要沾凉。”
那人闻言黝黑的脸上漏出一抹苦涩。
“多亏了女菩萨,不要银两,让我们这苟延残喘的命能多活几天,未来也说不定是什么样呢儿”
语气中是对未来不安定的妥协,和随时可能死掉生命的无奈释怀。
宋青岚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她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宋青岚笑着说道:“我能麻烦你个事情吗”
“您说!只要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您办了。”
宋青岚无奈的笑,“没那么严重,我希望你明天这个时候能把这些天来的人,都叫过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来人满口答应下来就走了。
周祈年手拿东西,见人都走了,缓缓走了过来。
第二天。
来的人堵满了这里,看着精气神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宋青岚将她叫他们来的事情说了。
“我在远方有些田地,需要租借,你们愿意去种植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扫过众人。
众人有的面露诧异,有的疑惑,有的迷茫,当然也有不信任和轻蔑。
“靠着双手改变命运,自己挣来的才是最有底气的。”
宋青岚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异样的声音。
“我们再这里也挺好的,何必跋涉千里,去到你说的不知名地方。”
说着人群中又传来附和的声音,她并未苦口婆心的劝阻,决定权在他们手中,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没有这个义务。
宋青岚微扬起头,淡淡的吐出一句,“随你。”
但仍有很多人愿意和宋青岚走,宋青岚直接将这些人带走了,路过的时候,余下的人看着他们,有嘲讽,有无奈,有漠视。
他们来到即将出发的地方,路上只有孤零零的一辆马车,乌泱泱的一堆人肯定装不下。
她先躬身上车,拿出了一个钱袋子,每个人发了二两银子。
他们哪里肯收。
“已经让您破费了这么多,哪好意思在要啊!”
人群连忙后退。
宋青岚二话不说强硬将钱塞在了他们手中。
“每个人只有二两银子,我们的马车装不下咱们这么多人,这些钱省吃俭用些够你们到田地的了,你们拿着,路途遥远,大家千万注意安全,到了地方就来找我。”
众人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实如此,他们最终还是收下了。
宋青岚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最后能到的会有几人,就算他们路上拿着银子跑了,也无所谓了,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限度。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人群中挤出一个字好女孩,扑通一下子就跪倒了她的面前。
“我娘亲生着病,求您在多给我们一两银子。”她说着抬起头,瘦弱的小脸有着祈求。
宋青岚:“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吧,我不能破坏规矩。”
一旦为一个人破坏规矩,其他人就会觉得不公平,如果每个人都找个借口过来,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成了。
小女孩闻言利落的磕了一个头,没起来,声音更咽,“我娘生病了,您的药方虽然让她好了许多,但并没完全根治,一路上要抓药,花费的钱要比别人多,我们真的……很想和您走。”
宋青岚注视着她没开口。
阿乐接着求道,“没有多的银子,我母亲挺不到地方的,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说着她从脖子里掏出了和东西,摘下来塞到宋青岚的手里。
“我可以把这个先压在您这里!这是抵押物。”
宋青岚将手心上的东西转动,发现是快玉佩,她抬眸,女孩倔强的样子另她心里一动。
她捏着玉佩背过手,弯腰,“我答应了,你是个有主意的,来了之后早点来找我。”
阿乐瞬间激动起来,颤抖的手伸出来接到了宋青岚额外拿来的银子,红着眼眶不停说谢谢。
不止谢她给了额外的救命钱还谢她这么多天的义诊,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救星,在他们即将逝去的生命上留下了救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