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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信物
    阮正流走进上房,老太太见到他,知道来了个能说话的人。

    “我正想找你呢,这桩婚事,该怎么着落?”虽说如今已有计划,但一直盲目干拖着,也不行,阮家自己也得先拿个主意,确定要把哪个姑娘嫁入萧家才行。

    “儿子瞧着,老四比老三听话懂事,老四嫁入萧家,更稳妥些。”

    阮老太太实在头疼:“也不单单只有这两个,你二嫂房里,还有几个丫头呢。”

    “老太太您是指南枝,还是南姜?”

    提起这两个丫头,老太太就头疼,她摆摆手,承认:“对,你说得没错,还是只能在老三和老四中间选。”

    阮正流提议道:“老太太若真的想考虑老三,那可得多下点功夫。”

    “怎么说?”

    “老三中邪,整个府里都知道,若是把邪祟带去萧家,倒时候就不是一个冥婚能压下来的。”

    “那依你看,当如何?”

    “大师吩咐过,先让她抄经书静心,三年之后,再看成效。”

    如今没有阮云棠的把柄,不能证明阮云棠在装神弄鬼,但阮正流也不会让她轻松好过。

    三年经书,先让她受受教训。

    老太太还是心疼阮云棠的,毕竟一开始,她是想把阮云棠纳入房中的,只是老太爷来信有吩咐,她才不得不改变主意。

    “三年……这会不会太长了。”

    “诶,老太太,你我都是亲眼见过棠儿中邪时候的样子的。”见老太太在犹豫,阮正流故意说道:“想必老太太您也不想咱们阮家,天天闹鬼吧。”

    阮家这座大山压在老太太头上。

    她也只能妥协。

    ……

    阮云棠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她从没这么挫败过。哪怕公考失利,她也总能安慰自己,加油,努力,努力会有回报的。

    可是,现在她面对的不是考场,而是不公的命运,努力在绝对的光环面前,显得苍白可笑。

    “姑娘。”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试图叫住主仆俩。

    惜遇回头,看清正往这边赶来的是老太太房里的嬷嬷,天真的惜遇还以为老太太改主意了,特意派人来喊阮云棠回去呢。她欣喜若狂,赶紧拉住阮云棠。

    “姑娘,姑娘,是老太太房里的人。”

    嬷嬷追上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姑娘您这腿脚也忒快了,让老婆子好找。”

    才经历过一遭打击,阮云棠不敢和惜遇一样抱乐观的态度。她问道:“嬷嬷有事吗?”

    “老太太差我来给姑娘传个话,姑娘身上邪祟未尽,以后姑娘需得每日来上房誊抄佛经,要抄满三年才行。”

    阮云棠毫无波澜,她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就像是知道自己重病难愈的病人,根本不怕再来几道致命伤。

    可惜遇顿时就急了:“三年,这么久!”

    嬷嬷看着主仆两,爱莫能助:“这好像是道士的吩咐,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压制姑娘身上的邪祟,抄经书从明日就开始,任务繁重,姑娘最好早点过来。”

    竟然是那道士提的!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想到自己当初向老太爷提的两个要求,阮云棠问道:“嬷嬷说起道士,我想起来,那日我被太公附体,太公好像借我的口向老太爷提过要求,不知可有进展?”

    阮云棠自然知道老太爷安排了冥婚,她如今想知道的就是鬼新娘的下落。

    嬷嬷回复:“人已经找到,老太爷已经把人给太公送过去了。”

    “送……送过去?”阮云棠的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既然是地下的人要的,自然是送下去。”

    阮云棠心里狠狠地一颤,她当日想说的意思是奉香案,并没有说让他们把人整死啊!

    想到那天晚上在花轿里哭泣的女人,虽然她可能是害死自己之人,可她的心里仍满是愧疚。

    且不说她还不一定就是那位“陈家婆子”,就算她真的就是那位害她之人,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受主人指使的棋子,和现在的她一样,身不由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鬼新娘一死,她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屠夫一事,是否就能到此为止,谁都不知道。

    这份愧疚和紧张,还不能在嬷嬷面前表现出来。

    她强装镇定,无力地点点头。

    “对了姑娘,还有一事。”嬷嬷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物件来,那是一个绑着玉环的红色手绳。

    阮云棠一眼就认出它来。

    这是那日萧怀瑾咬了她之后,强塞给她的“信物。”那时她本来想在路上就丢掉的,不过看着上面的玉环还算值钱,就准备找个当铺典当了,换点银子。只是后面事情太多,把这手绳给忘了。

    如今阮云棠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段时间没见过手绳了,它怎么会在嬷嬷手里?

    “这是丫鬟在厢房的床铺底下找到的,我们问过一圈都没找到主人,我想起姑娘也在厢房住过一晚,所以才来问问姑娘。”

    阮云棠本想伸手去接,在听到嬷嬷说问过一圈之后,迟疑了。

    联想到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婚约,强硬要求亲的萧怀瑾,她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阮云棠问道:“除了我,嬷嬷还去问过谁呀?”

    “问了东厢两位贵客。”

    阮云棠的心,顿时就提起来。“那他们是怎么回答您的?”

    “那萧小公子倒是说眼熟,说好像是他九叔的物件,可我们去问萧九叔的时候,他却说没见过,不过他对此事也很关注,还说这东西贵重,让我们务必找到主人。”

    居然说不知道?这个老狐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该有三五日了。”

    三五日?那时候她被关进祠堂,惜遇发烧,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

    阮云棠拿起那物件,上下左右看了两眼,还给嬷嬷:“不是我的。”

    嬷嬷很诧异,“姑娘您再仔细看看?”

    “的确不是我的,但我瞧着也并没有多贵重,许是哪个丫鬟婆子不小心落下的,嬷嬷要不多问问?”

    嬷嬷点点头,收好手绳。“既然不是姑娘的,那我再去别处问问。”

    说完,她欠身作揖,回上房复命去了。

    目送嬷嬷离开,惜遇才追问道:“那手绳,我明明见姑娘您戴过,您为何……”

    阮云棠问她:“既然见我戴过,刚才为何不说?”

    “惜遇不傻,姑娘既然说不认识,自然有姑娘的用意。”

    阮云棠点点头,叮嘱:“以后也只当不知。”

    “是。”

    上房。

    嬷嬷将所见所闻告知老太太:“这三姑娘倒是个懂事的,没哭没闹,只是看得出来很失落。其实,奴婢看着,这三姑娘更适合老太太,您为何……”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又在风口浪尖上,我便是再喜欢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二房、三房闹起来,最后受苦的还是她。”

    嬷嬷点点头,只能跟着叹气:“唉,三姑娘这命,也太苦了些。”

    而另一边,命苦的三姑娘,只是想回个家,都困难重重,阻碍不断。

    阮云棠刚穿过连接东西府的长廊,就发现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紫衣,意气风发,正是萧金铭。

    阮云棠心道不好,赶紧转身,想绕路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萧金铭逮个正着。

    “三姑娘。”

    阮云棠硬着头皮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萧公子,好巧啊。”

    “不巧,我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了。我家九叔有话想和姑娘聊,不知道姑娘可否随在下移步东厢?”

    阮云棠欲哭无泪,她绞尽脑汁,想找借口推辞,萧金铭早就看穿她的小把戏,笑着问道:“几句话的功夫,姑娘应该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见阮云棠还在犹豫,萧金铭又补充道:“事关婚约,难道姑娘不想开诚布公,聊个明白吗?”

    阮云棠被萧金铭盯得头皮发麻。

    她当然知道萧怀瑾想找她聊什么,聊婚约是假,聊水冰月才是真。

    但她不明白萧怀瑾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她救过他,所以他如今要以身相许?

    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啊!